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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回來了?”“我通過吳清飛喊他回來的?!?/br>“你為什么不親自接手,律師團沒有聯系你?”“他們在你搶救的時候就趕來了,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也立了個遺囑,等你死了,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扔給我?!?/br>“禮尚往來,僅此而已,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br>“我不想離開這間醫院,”張晨閉上了眼,顫抖著唇,“我不想離開你?!?/br>他這個回答太超綱了,超過了我剛剛設想的所有的答案。“張晨……”“嗯?”“你這樣不怎么聰明?!?/br>“我這輩子的傻,好像都用在了你的身上?!?/br>他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我的大腿上,但我也動不了手指去摸摸他,抱抱他。他輕輕地喊我的名字,我嗯了一聲,他就又喊,喊著喊著就沒動靜了,從平穩的呼吸聲中可以辨別出來,他睡著了。我不知道我睡了有多久,大概有一段時間了,他這些日子,過得很辛苦吧,睡吧,睡吧,好好養養精神。我也閉上了眼,再醒來的時候,手腳恢復了一些力氣,醫生們在小聲說話,夾雜著張晨的聲音,我睜開了眼,撞上了張晨的視線,醫生開始詢問身體感受,我配合調查,做了些檢驗。下午時分,吳銘帶著幾名我在公司的心腹前來見我,出乎意料的是,吳銘甚至還向張晨打了個招呼,我以為這兩個人會看不順眼彼此一輩子呢,就不知道我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么,這兩人竟像是有些交情了似的。我的床褥略抬高了些,錄了一個簡短的視頻,粗略剪輯后就對外公布了,用來穩定軍心。我知曉我已經昏睡了十天,醫生說有一定的幾率會變成植物人,但可喜可賀,我醒了過來。大多還是些工作上的事,我簡單應對了一些,過了一個小時,張晨就開始過來轟人離開,吳銘自然不干,兩個人拌了幾句嘴,最后還是我站在了張晨的這邊,叫吳銘整理好資料發送到我的郵箱里,等休息一會兒后再看。“探病”的人離開后,張晨又趴在了我身上,許是詢問過醫生了,他這次向上爬了一會兒,我能勉強動一動手,就忍不住去摸他的頭發。這樣養了三天的病,張晨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跟著我,連我想要如廁,他也從護工的手里拿過尿桶,親自給我把尿。他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還要去照顧我,我勸過他幾次,叫他把事情交給護工,他就不高興,一不高興就直愣愣地看著我,仿佛下一秒眼淚就會滾下來似的。我又惦記著他那隱藏炸彈式的精神疾病,就遂了他的愿,他倒是比我想象中會照顧人,連遞來的水杯都是溫熱的。多年來的健身還是有些好處的,不過半個月,我就能下地走上幾十步了,大部分的公務也重新挪到了我手下,吳銘主動向我請辭,我問他的打算,他說要回國外哄老婆去,據說他老婆有一雙極漂亮的手。借由著這場危機,我徹徹底底清理了一遍管理層,而當時撞傷我的司機在撞傷我后,立刻逃離現場,卻被警方在出城的路口處抓獲,現在已經移送到檢察機關,等待進一步判刑處理。我沒問張晨在我暈死后,他又是怎么聯系的警方,怎么將我送到了醫院。無論是我還是張晨,因為出門看雪,那天都沒有帶手機。他倒是簡單提了提,就是腦子空空,也記不清什么了,唯一的念頭,就是救我。等我病愈得差不多了,回到公司的時候,才從公司員工的話語中拼湊出了真相。據說那一天,張晨半個身子都是血,他發瘋了似的喊人,卻沒想到停車場空無一人,連值班的人員都不在。到最后,他一個人,將我綁在了輪椅上,挪動著輪椅,一點一點挪到了出口處,又在雪地里走了很遠很遠的路。路上的司機險些以為自己撞見了鬼,卻見那個血人跪在了馬路中央,厚厚的白雪染上了猩紅的血,那位司機也是膽大,停下了車,這才發現,輪椅上還有一個傷者,奄奄一息,快要死了。他好不容易把快死的我解下來,再一看,張晨也不行了。我們是一起進的醫院,張晨很快就醒來了,哆哆嗦嗦地挪著輪椅也要在急救室門前等我,急救室的大門終于被推開,他等來的卻是我昏睡不醒,可能會變成植物人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那些日子的,但我回到公司的時候,發現所有的事物井井有條,連股價都沒有很大的波動。我得承認,張晨非常厲害,各種意義上的那種。但這個非常厲害的張晨,卻在我回到公司后,又變成了侍兒扶起嬌無力的軟骨頭,連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每天唯一能勾起他的事,就是等我空閑的時候,把我拐到他的床上,同他抵死纏綿。我拍打著他的臀部,笑罵他總愛發/sao,他總是夾得更緊一些,再癡癡地看著我,就好像,我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春天終于悄然來臨,又到了開大會的時候,我開始抽空弄提案,張晨很乖地不去打擾我,他最近喜歡上了做各式點心,沒少浪費材料。我剛剛寫好了四頁文檔,就聽見了熟悉的“叮咚”聲,不由得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脖子,香味順著廚房蔓延到了起居室,張晨將裝著點心的小盤子放在大腿上,推著輪椅過來了。“這次又是什么?”“巧克力曲奇?!?/br>他把小盤子遞給我,我伸手夾了一塊塞到嘴里:“很不錯?!?/br>“再吃一點?”“太甜了?!?/br>“那我吃了?!?/br>“太多了,你得控制飲食?!?/br>“我又吃不胖?!?/br>我看著他纖細的腰,不得不承認了他這句話,只好說:“那也少吃一點?!?/br>他點了點頭,又過去擺弄新的花樣了。春天將近的時候,他對做甜點失去了興趣,不知道怎的,又開始喜歡在網絡上寫一些情情愛愛的,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要寫些情情愛愛的東西,騙得小姑娘們嚶嚶嚶地哭著流眼淚。我也想看他寫了什么,但他無論怎么說,也不讓我看,連筆名都瞞得很緊,我只好隨他去了,只在他碼字太多的時候,強行拽著他的輪椅,把他脫離開鍵盤,叫他同我一起去做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事。他依舊沒放棄復健,腿已經有了些知覺,但他自己也漸漸明白過來了,這雙腿想恢復成以前那樣,是絕無可能了,最好的結果就是能站起來,勉強走些路,他倒是接受良好,只說,就當是年輕的時候作孽太多的報應,他愿意用這一雙腿,換下半生過得安安穩穩。他倒也是乖覺,知道我為什么會愿意帶他回來,又為什么不愛同他計較些事。秋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