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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終于被撕碎了面具、拷上了手銬、關進了監獄。小田去了醫院照顧他的meimei,我在沙發上吃著橘子,看著庭審記錄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我劃開了手機,覆在了耳畔,我聽張晨笑著說:“你高興么,和平哥?!?/br>“嗯?!蔽业拇_是高興的,這一點也沒必要說假話。“你高興,我也特別高興?!?/br>張晨說完了這句話,我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響,他應該是點燃了一根煙,縱使我看不見,也能想象出他此時是什么狀態,他又白又長的手指會夾著香煙,嘴角的笑容真誠又虛假。我與他,曾經那么近,如今又那么遠。“我這邊快解決完了,十天內,我就去溫市找你,”張晨開了口,說出的話不是問詢,而是決定,“陳和平,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想用我下輩子補償你?!?/br>你下輩子不和我糾纏在一起,恐怕就是最好的補償了。我心里這么想著,卻說:“辛苦你了?!?/br>“我總想著,做些什么能讓你高興一點,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總讓你特別難過?!?/br>我這時候應該應景地回一句“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但這句話我著實說不出口,好在,他也沒有非要我說出口。“算了,有些話不應該在電話里說,你等我回來,我們面對面說?!?/br>“張晨?!蔽液傲艘宦曀拿?。“嗯?”“我是愛過你的?!?/br>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但他什么也沒有說,過了幾秒鐘,他掛斷了電話。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總是變化莫測,繽紛復雜,就像我與張晨。我們曾經兩個人,半夜上了綠皮火車,去陌生的城市旅行。擠過一群黑車司機,邁開腳步向前沖,卻被塵土嗆得直咳嗽,張晨指著我,放肆大笑,笑夠了又過來攬我的肩膀,我們并排走著,身側略過了一輛又一輛的車。足足走了三公里,才走到古城的門口,我們在門口吃了一頓早飯,兩屜包子兩碗米粥,花了三十塊錢,我剛想說貴,張晨卻脫口而出“好便宜”。我對他扭曲的物價觀感到了絕望,并剝奪了他掌控錢包的權利,他雙手送上了錢包,想要抽煙,我捏了他一把臉,他就忍住了。我們把隨身的書包放在了客棧里,沿著青石的小路慢慢地逛這座古城,張晨像是對什么都有興趣,又像是對什么都沒興趣。但他經常消失不見,我不得不扯著他的袖子,省得他一下子走丟了。他的頭發垂在耳側,皮膚白得發光,很有幾分韓式美少年的味道,我們并排走著,總有些小姑娘會把鏡頭對準他,我不得不擋住她們的鏡頭,一遍又一遍地重申,拒絕盜攝。到最后忍無可忍,我在路邊攤花十塊錢買了個皮筋,叫他扎起頭發,他卻很一本正經地說他不會扎。我又氣又想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乖地低下頭,任由我把他的碎發攏在了一起,扎成了一個小揪揪,我故意扎得很亂很丑,張晨苦著臉問我:“你是不是把我毀容了?!?/br>我懟了一下他的大腦門,說:“湊合吧,不算太毀?!?/br>我們繼續向前走,剛剛一直盯著他瞅的人果然少了很多,我看他那副模樣的確不怎么好看,心里不知道為什么還有點自責,等到了冰激凌店,自動自覺地過去買了個大號冰激凌,塞到了他的手心里,說:“吃吧?!?/br>“你怎么就買一個???”“我不愛吃甜的?!?/br>“那我這個,你先吃上一口?”我沒多想,湊過去咬了一小口,皺了皺眉:“還行?!?/br>張晨伸出了舌頭,舔過了我咬的地方,舔了一圈,又咬了一大口。“有那么好吃么?”我問他。他又吃了好幾口,嘴角沾著冰激凌的痕跡,回答說:“很好吃啊?!?/br>我們沒有走多遠,這只冰激凌就被他吃得干干凈凈,嘴上卻還有一圈白色的泡沫,我扶住了他的肩膀,從兜里抽出紙巾,順手幫他擦干凈了嘴唇。“你可真賢惠,陳和平?!?/br>“照顧女朋友習慣了,”我說了這句話,又補了一句,“前女友?!?/br>“我可是個男的?!?/br>“我拿你當弟弟,照顧一下怎么了?!?/br>張晨轉過了頭,他說:“謝謝你?”“甭跟我扯了?!?/br>我們終止了話題,向下一個景點走去,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那次旅行,我們一起吃過零食、泡過酒吧、睡過土炕,也圍觀過當地人的婚嫁,最后賣完返程的車票和路上的食物,只剩下五塊錢,皺巴巴、可憐巴巴的一張紙幣。我把這五塊錢給了張晨,我說:“哥給你零花錢?!?/br>張晨嫌棄地接了過來,卻說:“你等等我,我去買個東西?!?/br>這話說完了,他就消失在了車站的人群里。五塊錢能買什么東西呢?能買一瓶飲料,能買幾個茶葉蛋,能買一小本故事會。我想左右也就是這些東西,但張晨回來的時候,手里攥著的卻是兩張明信片。古城的明信片一盒三十,里面一共是十張。張晨興奮地揮了揮,說:“我講了價,咱倆一人一張?!?/br>“太浪費錢了,”我這么說著,湊過去拿走了一張明信片,“你那張要寄給誰呢?”“我沒想好,你寄給誰?”“寄給我爺爺吧,他一定很高興?!?/br>“這樣啊……”我從包里取出了筆,在明信片上寫了幾句話,蓋了郵戳,塞進了火車站的郵筒里?;疖嚨搅?,我和張晨檢票后上了車,結束了這次旅行。直到現在,我依舊不知道,張晨后來把那封明信片郵寄給了誰,或許是給他母親了,或許是給哪個熟悉的朋友了。我又走了神,我在越發頻繁地想起張晨,這并不是一件讓人輕松愉快的事,特別是在剛剛,我向張晨久違地說了一句實話。這么多年,我騙過了他,也以為騙過了自己。我告訴我自己,我并不愛張晨,我愛的是他的臉,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單純的炮友,除了這個,就是親情和友情。我隨時做好了從這段感情中抽身而出的準備,總以為有限的放任不會毀了我的人生,我清楚地知道我抓不住他,卻又貪戀著同他在一起的時光。有那么幾個瞬間,有那么些短暫的歲月,我以為我和他可以嘗試著走下去,可以避免他的父母與我的父母的悲劇,但我低估了他的底線,也高估了我的容忍。單純的rou/欲不可能撐得過那么多年,我知道他愛我,我也假裝我不愛他。我記得我們之間相處的每一分甜,也記得他給予我的每一分痛,兜兜轉轉那么多年,總該有一個了斷。我從抽屜里翻出了煙與煙灰缸,在黑暗里點燃了一根煙,煙味沖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