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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賣老之輩,永安公主不待見她,林若秋便也不去理會,只拉著湘平公主說話:兩人都是剛做了母親,自然有數不清的心得體會。 兩人彼此交流了一番育兒經,林若秋又問起湘平公主為何不將府中的兩個小家伙帶來,湘平公主便笑道:“他兩個怕生得很呢,怎比得無憂公主小小年紀便是一副尊貴風范,咱們這些大人都不及她?!?/br> 倒不是故意擠兌,湘平公主說的也是實話,因此林若秋聽了并無不滿,反倒十分自豪。但瞧楚景婳扎著兩條麻利的小辮,雄赳赳氣昂昂在前頭開路,半點也不懼怕,那氣勢著實驚人——林若秋偶然興起,還用丹砂在她眉心點了一粒紅痣,襯著雪白肌膚,更如玉皇門前的童子一般俏皮可愛。 膽敢走在皇帝前頭的,天底下也唯她一人罷。不過皇帝都沒說什么,眾人也只好裝沒看見。 林若秋并未覺得不安,反倒十分欣慰。說老實話,景婳身上其實也寄托了她的某種理想,生在太平盛世,又是公主之尊,注定了她這一生無須仰人鼻息看人臉色,既如此,林若秋又何必束縛她的天性?憑她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害人,林若秋跟楚鎮都會盡量滿足。無憂公主的存在,便是為這盛世增添一抹光輝。 湘平公主感慨道:“皇兄是個好父親,比先帝強多了?!?/br> 先帝膝下子女雖多,卻沒有哪一個得他分外疼惜的,但不患寡而患不均,或許正因如此,他的孩子們也不十分恨他,可是在先帝逝去多年之后,追懷往昔,還是難免有些悵然。 比較起來,楚鎮對無憂公主的重視就很顯難能可貴了。 聽到她這番羨慕之語,林若秋只笑了笑,心道那無非只因景婳是女孩,皇帝對兩個兒子暫時也很疼愛,以后就說不定了——窮養男富養女,可不是說著玩的,何況關乎到江山社稷,楚鎮作為皇帝的身份終將凌駕于父親之上。 林若秋沉思冥想,不知不覺竟被楚珹帶得小跑起來。那小蘿卜頭兜里揣著印章,一手握著弓箭,一手則握著她的手,竟還能走得虎虎生風,難以想象剛滿周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體力。 就是姿勢頗為別扭,再這么橫沖直撞下去,怕是得跌個狗吃屎不可了。 林若秋遂不顧這臭小子的掙扎,強令乳母將他抱起來,楚珹起初還在抗拒,不過當吸足了甘美的奶水之后,他就乖乖的打起盹來,不再鬧騰了。 林若秋松了口氣,一壁回頭向后望去,方才凈顧著這兩個,不知阿瑛被侍人照顧得怎么樣——楚瑛的性子較敏感,雖然年紀尚小,保不齊已經學會吃醋。 林若秋本想寬慰他幾句,誰知側身看時,但見楚瑛乖乖的趴在李薔懷里,雖然醒著,卻沒哭也沒鬧。 李薔向她點點頭,溫婉道:“jiejie忙碌,大皇子就由我來照料吧?!?/br> 她性子穩妥,林若秋自然放心。眼瞧著已經來到獸苑門口,阿麗公主命眾人稍稍駐足,她這就讓人去將那件罕物抬出來。 楚鎮站在柵欄邊上,輕輕咦道:“搗什么鬼,還得幾個人去抬呢?” 他以為北狄生產的無非是駿馬羊羔一類,再不濟,打幾只狐貍幾頭狼剝些毛皮就成了——無非看個熱鬧罷了,皇帝也沒指望真能眼前一亮。 林若秋笑道:“陛下如此想,可真是把人給看低了?!?/br> 楚鎮聽她這么一說,也便猜著幾分,“前幾年暹羅國進貢了一頭獅子,那回可真嚇壞了不少人,看來這次的也不遑多讓?!?/br> 不一時,便有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合力抬著一個鐵籠過來,那鐵籠十分碩大,足足有一人多高,籠身由精鐵煉成,籠門上還掛著一把黃燦燦的銅鎖,可知里頭的東西兇悍成什么樣。 眾人齊齊后退數步,林若秋亦將景婳拉到身旁,省得她一時不察挑釁了那頭猛獸,釀出禍事。但俗話說得好,初生牛犢不怕虎,景婳或許不知那東西的危險性,臉上可是半點懼怕都沒有。 永安大長公主則恨不得拔腳開溜,奈何一把老骨頭嚇都嚇軟了,更難走動,她只暗暗咒罵這群北狄蠻子弄什么不好,把這吃人的家伙端來嚇唬誰呢? 那頭黑熊或許并未吃過人,卻的確有傷人的本錢,只瞧那高高的個頭和強壯有力的四肢,便知其力氣絕對不小。 更別提一張嘴那瘆人的獠牙了。 林若秋盡管也有些生理性的恐懼,卻仍是強撐著,免得失了儀態。不過細瞧瞧,這頭黑熊毛色油亮,通體不染一絲雜毛,的確十分罕見——若是將那身熊皮剝下來,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熊掌之類的另算。 林若秋摒去腦中雜念,轉而專心致志地看領頭的壯漢赤著膀子、手里還拎著一塊鮮rou逗弄那頭黑熊,引得它雙腳離地,高高揚著脖子,擺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來。眾人原本避之不及,及至見那頭熊只在原地打轉,模樣十分滑稽,于是哄然大笑起來。 難怪古羅馬的斗獸那般盛行,觀賞性的確沒得說——林若秋雖也跟著笑,卻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總覺得這黑熊太有活力些了,阿麗不是說著人喂飽了么?看起來仍饞得厲害,莫非是因為冬眠剛醒的緣故? 她悄悄向皇帝道:“陛下,看夠了就要命人抬回去吧?!?/br> 楚鎮這壞心眼的還有工夫拿她說笑,“怎么,害怕了?” 林若秋不能用女人的第六感同他解釋,只得誠懇的點點頭。 楚鎮雖不知她為何忽然膽小起來,可有身子的人敏感些也在所難免,楚鎮很能體諒,遂叫來魏安,命他前去傳話。 塔木兒等人聽到口諭,雖然有些掃興,但既是上國皇帝的吩咐,他們也不敢違背,只得怏怏地將那塊rou放下。 林若秋撫了撫裙擺上的灰,準備來個戰略性撤退,誰知一抬頭,就看到謝婉玉微微譏嘲的面容,林若秋怔了怔。 說時遲,那時快,場上已然大亂起來,不知是掉在地上的鮮rou引起了黑熊注意,還是在座的嘉賓更吸引它的胃口,那畜生竟分外暴躁起來,也不待人去抬它,它便猛地一掌向鐵籠拍去,那看似堅韌的銅鎖竟轟然落地。 眨眼之間,林若秋便已聞到一陣腥風,繼而是一團黑影直向高臺上飛撲過來。不知是否楚鎮那身明黃服色格外醒目,它首當其沖的目標竟是皇帝。 林若秋只覺腦子里嗡嗡作響,尚還不及出言提醒,忽聞利刃劃破皮rou之聲,卻是幾柄雪亮的長矛齊齊刺中,將那畜生高高舉起。 原是侍衛們及時趕到,才避免了一場禍劫。 林若秋醒過神來,只覺冷汗涔涔而下,連領口都汗濕了,她顧不及擦拭,先掃了眼皇帝的情況,見楚鎮安然無恙,這才關心起在座的賓客來。永安大長公主畢竟年紀老邁,受不了刺激,方才兩眼一翻竟暈了過去,林若秋只得找人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