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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 錢太妃訕訕道:“不然還能怎么著?人也發落了,東西也補上了,你我總不能跟她撕破臉吧,那可是皇后呀!” “皇后又怎么著?”郁太妃冷聲道,“出身又低,腦子又不靈醒,白給的機會都不要?!?/br> 她都把刀遞到對方手上了,那林氏卻只顧著和稀泥,半點沒有攀扯謝婉玉的意思,白生了一副聰明臉孔,卻是個笨肚腸——但就是這種“愚蠢”激怒了郁太妃,令她格外惱火。 錢太妃是知曉這位老姊妹的本事的,從前便是昭憲皇后的心腹,昭憲那么個良善性子,若非有她護著,老早就被人拆吃入腹了,難為她被先帝納為妃子之后依然對昭憲忠心耿耿,故而先帝也對其格外看重。 后來先帝駕崩,她們這些人都成了無根之木,被挪來西苑離群索居。若非郁氏幫她們想法子,只怕那些管事更得狗眼看人低。故而郁氏提出借份例之事扇風引火,錢太妃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在她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便該就此收手,何必揪著不放呢?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郁太妃望著那些綢緞盯了半日,斷然吩咐宮婢道:“把東西都退回去!” 錢太妃大驚,忙上前護著,“這怎么成?” 她守了十幾年的寡,終日穿些黑的紫的死氣沉沉,還不許她打扮得嬌艷些么? 郁太妃簡直恨鐵不成鋼,只得硬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拽開,恨聲道:“你想想!是幾件衣裳重要,還是宮中的權柄重要?” 從前宋氏那個病歪歪的不管事,謝婉玉只手遮天也就罷了,好容易皇帝立了新后,好容易這個林皇后徒有子嗣卻無家世,與謝氏女正在勢均力敵,唯有這兩人斗起來,她們這些快被遺忘的老太妃才能顯出分量,否則,在這宮中就真無立足之地了。 錢太妃眼睜睜的看人將綢緞拉走,滿眼都是可惜之意。 郁太妃冷靜的安撫道:“等著瞧吧,皇后定得親自來西苑請罪,那時就有好戲看了?!?/br> 至于皇后會將罪名攬到自己頭上,或是押著謝氏來做小伏低,就不干她們的事了——無論哪種,對郁太妃而言都是好兆頭,唯有到那時,郁太妃才有資格跟皇后談條件,她所求的東西,絕非幾件衣裳所能比擬。 縱使郁太妃滿心的好算計,然則半月過去,她也未等來皇后駕臨的消息,遣人去打聽,也只說瓊華殿一切如常。郁太妃難免有些焦躁,這林皇后莫非是個傻子,聽不出她言外之意?再不然,就是太過聰慧,以致于洞察先機,明知她放好了魚餌,偏偏不肯咬鉤。 郁太妃暗暗心驚,看來她該想點別的法子了。 瓊華殿中,林若秋正愜意的享受著身為母親的樂趣——教兩個孩子學走路學說話。她不知旁的母親是怎么看待自己孩子的,在她而言是一種認真求索的心態。這樣小的孩子,根本什么也不懂,完全是兩團任人揉搓的橡皮泥,難免叫她愈發小心翼翼,恐怕傷著他們分毫。 楚鎮看她不勝其煩地教兩個團子數宣紙上的筆畫,眼睛不禁瞪得老圓,“小孩子都這么笨的么?” 在他看來聽一兩遍就能記住的事,怎么幾十遍都還在原地打轉? 林若秋白他一眼,“您也知曉是小孩子?!?/br> 說不定皇帝小時候比這兩個小蘿卜頭還傻呢,如今長成大人了,就肆意取笑別人——他怎么不先取笑一下曾經的自己? 楚鎮立刻洞悉她心中所想——夫妻間太過彼此了解就有這點壞處,光從表情就能將對方的心事挖得干干凈凈。 “你小時也是這般嗎?”楚鎮恍若無意問道,目光卻狡猾的望著對面。他很少聽林若秋說過去的事,所知最多也就是她那幾個哥哥jiejie,站在楚鎮的角度上看,能挖掘更多更有意義的事才是樂趣所在。 林若秋不禁想到自己小時候,胎穿之人一切蒙昧,她得很努力才能表現得像個真正的嬰兒,不過一開始難免露出些馬腳——因為不熟悉嬰兒的脾性,大人們開始教她說話,她就能準確無誤復述大人口中的字眼了,渾然忘了那時她才四個月。 林耿與王氏見三丫頭這樣早慧,著實嚇了一跳,林若秋從他們的表情上反應過來事情有些不對,于是連忙噤聲。夫婦倆再想引誘她說話,她就絕不開口,結果直到兩歲半快三歲的時候才慢慢學著說話。于是夫妻倆也就忘了他倆曾有過一個神童女兒,林若秋反倒落了個呆呆傻傻的的名頭,直到七八歲上,家里請了女先生,夫婦倆見她智力正常,未露出明顯缺陷,這才松了口氣。 后來林從文林從武還常拿此事來取笑她,說她一定是換了個魂魄,否則怎會突然開竅,林若秋心道她的確是換了,不過比你倆所想的早得多呢,在胎里就已經重塑金身了。 思緒拉回眼前,林若秋對著楚鎮,自然得選擇于己有利的說法,她坦然道:“不會呀,妾很早就學會說話了,家里人都說這孩子必成大器呢?!?/br> 楚鎮表示懷疑,“不可能,朕一定比你早?!?/br> “才不,妾更早?!绷秩羟锟棺h道。 兩人就這么雞生蛋蛋生雞的爭論了一番,都末了都有些口干舌燥,楚鎮便讓人倒茶來滋潤一下喉嚨,給林若秋準備的卻是酸梅汁。 他邊飲茶,邊睨著她道:“西苑那些老狐貍擺明了不肯善罷甘休,你真有法子解決?” 林若秋面上半點不見急切之色,“自然?!睕]有把握,她怎么會在皇帝面前夸下???? 楚鎮卻以為她在裝腔作勢,忍不住道:“若實在技窮,盡管來向朕求助,朕不會取笑你的?!?/br> 林若秋回應他的做法是拉下臉皮、扯著嘴角結結實實扮了個鬼臉,繼而哼聲道:“您放心吧,妾說到做到?!?/br> 若連幾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妃都治不了,這后宮她真的不必待下去了。 楚鎮嘀咕道:“所以你的法子是按兵不動?”這在他看來和交白旗投降有何區別,西苑的太妃們還在抗議呢,她這廂卻不聞不問,遲早得惹出事來。 林若秋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膽敢上前拍了拍皇帝臉頰,語氣愉悅的道:“您放心吧,她們遲早得妥協的?!?/br> 先沉不住氣的人,就已經輸了。林若秋若徑直去南苑交涉,只會讓那群老怪物步步緊逼、吞得骨頭都不剩,非得那些人亂了分寸,她這廂才能占據主動權。 進寶進門時,就看到皇后娘娘跨坐在陛下身上,兩人的臉頰以極其曖昧的姿態貼合著,忙紅了臉要退出去。 林若秋趕緊叫住他,“何事?” 進寶不敢正眼望去,只得半側著身,別別扭扭的道:“南苑來報,錢太妃娘娘病了,問主子是否過去探視?!?/br> 早知道他就該遲些來通傳的,錢太妃的病再重,也比不上陛下跟娘娘親熱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