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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筆墨來,略沉吟了一會兒,便提筆疾書,末了還在篇末蓋上貴妃獨有的金印。 明芳見她當真立下字據,不由得目瞪口呆,轉念一想,卻笑道:“也是,您只說讓披香殿那位成為皇子之母,卻沒說哪里來的皇子,自然隨便從宗室里揀一個過去便成了?!?/br> 不然憑趙賢妃的資質,難道還想撫養太子么?那未免太癡心妄想了些。 謝貴妃卻并不打算玩這種文字游戲,她輕輕說道:“本宮沒哄她,若大皇子將來有幸成為太子,那也是她的福氣?!?/br> 謝貴妃至今都不曾生養過,以后也不打算再生,趙賢妃更是絕無孕育子嗣之可能,宮里很可能只有楚瑛這么一個皇子,即使如此,謝貴妃也不想與人相爭——她所求的止有皇后之位,倘若趙氏有幸能成為另一位太后,兩宮并尊,也由得她去。 自然,若趙氏無能護得這個孩子平安長大,或是楚瑛曉事之后只認林氏再不肯認她,那也是趙氏咎由自取。謝貴妃只想與趙采薇取得暫時的結盟,至于日后如何,自然橋歸橋路歸路。 她將信箋仔細封好,交給明芳道:“送過去吧,這下她想必能放心幫本宮辦事了?!?/br> 宮中三足鼎立,局面只會遲遲僵持不下,唯一取勝的法門是先聯合其中一個干掉另一個。謝貴妃深諳此理,至于斗垮林氏之后,趙氏會不會再反咬她一口……橫豎趙氏就只有這么點斤兩,謝貴妃半點不懼。 甘露殿與披香殿和好的跡象,宮中人很快就瞧出了苗頭,林若秋本就有所懷疑,如今帶著有色眼鏡看去,更覺得處處都是風波危險。 三人在甘露殿議事的時候,以往趙賢妃總要駁斥一兩句,或是駁她,或是駁謝貴妃,如今卻誰都不反對了。趙氏不反對謝貴妃很正常,畢竟謝貴妃資歷比她深厚得多,可她待林若秋也和和氣氣的,這便很叫人生疑了。 除非謝貴妃著意叮囑過她,讓她在外人面前維持和睦的假象——讓敵人放松警惕,才能攻其不備。 除此之外,謝趙二人每日還會定時定點到長樂宮中請安,魏太后是否愿意見她們都不要緊,職責盡到便成了。從前只趙賢妃一人獨往,眾人還說她討好賣乖,如今多了謝貴妃陪同,此舉便儼然成為媳婦孝順婆婆,再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相較之下,長年與魏太后保持距離的林淑妃則難免有失禮之嫌。 林若秋漸漸覺出不妙來,這兩人聯合起來的風險無疑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就算謝趙二人并未從言行上詆毀她,可這兩人天天和連體嬰一般黏在一起,共同進退,行事又無比妥帖,無形中就把她給比下去了。 謝貴妃這招著實厲害,光是拉攏一下趙氏做幫手,便產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林若秋甚至無法防御,這兩人并未露出壞形來,只是這種無形中的施壓已足夠摧殘她的精神。 況且還只是一開始的,起初按兵不動便罷,天長日久,誰知道她們會做出什么事來?人的野心總是慢慢滋長的,直至失去理智。 林若秋發覺自己竟隱隱感到恐懼,從前得知魏語凝是那個暗地搗鬼的小人,她可以有條不紊的反擊,可面對未知的風險,她又能如何?謝趙二人根本就未對她出手,哪怕明知她們有動手的意圖。 這樣下去,別人還未來得及害她,她自己就先杯弓蛇影把自己累死了。 林若秋去未央宮中請安,程氏見她面色青白,不禁咦道:“是又有身孕了?看著這樣疲憊?!?/br> 雖知老人家一片好心,林若秋只好紅著臉跟她解釋,自己并未再來喜信,況且,兩個孩子就夠她折騰的了——否則也不會整宿整宿睡不好覺。 程氏卻沒被她的謊話哄過去,沉吟一番便道:“還是因那兩宮的事?” 林若秋沒回答,可不說話也就等于默認了。 程氏是經歷過三朝內宮的人,對里頭的彎彎繞繞自然看得比誰都清,遂有些同情的看著她,“這兩人若聯手起來,一時還真叫人招架不住?!?/br> 她那一朝數胡皇后最為陰險刻毒,可像胡氏這樣下作的人終究流于小道,膽敢謀害龍胎,最終只會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謝貴妃卻從來不用陰謀,相反,這些年她苦心經營,手段堪稱光明磊落,若非林若秋半途殺出來,這皇后之位或許該是她的。 可越是這樣冷靜自持之人,一旦被權欲迷失了心竅,行事只會愈發癲狂。謝貴妃當然還沒走到癲狂的那一步,可是也足夠令人畏懼。 林若秋同樣明了這點,所以才會感到這么大的精神壓力,她怎么想不到謝貴妃竟能放低身段去跟趙賢妃握手言和,不知做出了怎樣的承諾,又付出了怎樣的利益犧牲——這兩人這樣投契,干脆去搞百合情算了。 林若秋無精打采的告辭,程氏深深看她一眼,“先發制人,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边@自然是老人家發自肺腑的箴言。 林若秋原本不曾留意,可回去細細琢磨一番,她必須承認太皇太后所說是有道理的,事實上這也是最可行的法子。與其等這兩人出其不意動手,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先分化之,再各個擊破。 里頭可以運作的途徑就多了。譬如謝貴妃因被蟲豸蜇傷,正在請人療治,趙賢妃更是奉上了家傳的專治毒瘡的妙藥。若她在藥膏里加些“好料”,再誣陷趙氏所為,這兩人的聯盟想必會很快瓦解,縱使謝婉玉疑心病重,未必輕言相信,趙采薇卻是容易對付的,只需稍稍引導,想必兩人也難復好如初。 就算此計不成,可林若秋如今參與六宮事務,所握有的權利自非尋常宮嬪可比,若有心動手,總能找到下手的機會。再不濟,她手中還有一雙兒女,只消讓兩個孩子稍稍吃點苦頭,光謀害皇嗣這一條便足以讓謝氏或趙氏死無葬身之地。 可她也只能在腦子里想想,真到了付諸實踐的時候,林若秋便畏縮了。并非她膽子不夠,而是,她不愿成為一個毫無底線的人。楚鎮好不容易幫她積攢來的名聲,斷不能輕易毀去,就算一時不被發覺,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她能保證永遠不被發現么? 況且,在旁人還未對付她之前,她先去害別人,到底誰才是反派?人的野心只會越來越大,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就算陷害人能得一時的甜頭,可難保**不會像滾雪球一樣越積越深,到那時,她還會是她所認識的自己么? 比起謝趙二人可能會有的謀害,林若秋更害怕失去這份自我,那等于她親手殺死了自己。況且,楚鎮絕不會喜歡一個蛇蝎心腸的毒婦。 林若秋獨自糾結了三天兩夜,最終,在楚鎮過來看她的時候,她撲到男人懷中,痛哭流涕傾訴了自己內心的斗爭,模樣活像是從尸山血海里趟過來的。 楚鎮起先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