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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生育,只除了紅柳這個女兒。 林若秋聽得聚精會神,沒想到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竟會這樣收場,果然現實都是冰冷無情的。而紅柳因講述的切身經歷,聲調娓娓道來,讓人聽得尤其入境,林若秋不禁追問道:“后來呢?” 紅柳冷靜的道:“后來家父病歿,婢子便進宮了?!?/br> 原來依照當時律例,女兒是不能繼承家業的。張氏膝下沒有子嗣,很快家中財產便被人搶奪一空,而她又早與家中斷了聯系,孤女寡母的如何過活?更別提說件好親事。萬般無奈之下,張氏只得托人將女兒送進宮門,雖說是伺候人的,好歹能領份差事不至于餓死。 林若秋聽罷唏噓不已,“你們母女也是可憐?!?/br> 想想張氏也曾是天真爛漫的懷春少女,唯一的愿景不外乎覓得佳婿,可誰知落得這般慘淡收場,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紅柳卻靜靜說道:“是可憐,但這條路亦是她自己選的,怨天尤人有什么用?既然決定了,便該好好走下去,是她自己誤了自己的一生?!?/br> ☆、第32章 裝病 照紅柳來看,張氏本來有很多種途徑避免這樣的惡果。旁人事不關己無從得知, 她卻是日日夜夜都看在眼里, 看著張氏如何一步步變得癲狂, 為著功名利祿無法得到, 她硬生生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怨婦,終日吵鬧不休, 除了惡毒的咒詛再無其他言語, 就連后來流掉的那個孩子又焉知不是作孽的下場——父親當時早就厭煩了張氏, 處處躲著她, 還在外頭包養了一個外室, 豈知張氏得知那外室懷了丈夫的骨rou, 竟氣勢洶洶帶著仆婦找上門去, 硬灌下一劑落胎藥弄掉了那孩子, 若非如此,家中也不會連個男丁都沒有, 終致地畝田產都被一幫惡親戚霸占了去, 張氏母女反倒落得流離失所任人宰割。 林若秋敏銳的感知到,紅柳在怨恨她的母親, 盡管在林若秋看來, 這種悲劇并非張氏一人所能造成, 但事實如此,紅柳的想法亦是情有可原的。 林若秋沉吟道:“你是希望本宮好好對待陛下, 切勿犯下與你母親同樣的錯誤?” 紅柳很聰明, 不會單純同她分享家中秘聞, 多半還是借事喻人。林若秋細想想,張氏與自己的確頗有相似之處,都主動選擇了一條難為旁人理解的路,不同的是,張氏最初懷著一個少女的癡情,說她不切實際也好、勇敢追夢也罷,她對那個男人的心是真的,只不過生活的重壓一次次予她失望,她才會變成這樣一個尖酸且糊涂的婦人。 可林若秋不同,她最初只為尋求一份安穩的生活而進宮,并未抱有真心——現在也一樣。當然,她亦希望皇帝對自己好一點,再好一點,這當然不公平,可天底下的事哪能做到處處公平呢?她只知道,不會抱有希望,就絕不會失望。 紅柳嘆道:“可是娘娘,您不付出真心,怎能指望旁人對您傾心相待?何況陛下乃絕頂聰明之人,只瞧他怎么待太后娘娘便知道了?!?/br> 這句話恍如醍醐灌頂,林若秋不禁悚然一驚。她大概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 是了,楚鎮可不是傻子,不會被一個女人的虛情假意所迷惑。一直以來,她始終抱著游戲人生的態度,對什么事都不肯認真,又怎能寄望于別人對她真心實意?她自以為能騙過皇帝,也許在皇帝眼中,她才是那個自作聰明的人。 林若秋感到丟臉極了,也許她這半年來的舉動在楚鎮看來就如小丑一般呢?只是覺得這小丑有點意思,楚鎮反而勾起興致,樂意看她旁若無人的耍猴戲。而她還以為自己魅力過甚能將這位仁君給迷住。 再沒有比這個更羞恥的了。 林若秋覺得自己該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務必得虛心討教。她驀地想起一事,陡然問道:“你娘如今怎樣過活?” 親族欺凌,唯一的女兒也已進宮,想必張氏的日子也很不好過吧。 紅柳抿唇道:“婢子每月攢下例銀,大半都會托人運出宮去,想來勉強足夠支撐?!?/br> 無論嘴上如何埋怨,她始終是一個很有孝心的女孩子,畢竟這世上與她相依為命的唯有張氏一人。 林若秋當機立斷,“以后你娘衣食所需本宮會按時派人送去,你那份最好自己留著?!彼蛄恐t柳清新秀麗的面容,輕聲嘆道:“女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怎可不為自己留些嫁妝?!?/br> 紅柳沒有推辭,只跪在地上平靜磕了個頭,“謝娘娘?!?/br> 林若秋并不覺得這丫頭失禮,反而更欣賞她了。她喜歡誠實不摻假的人,若紅柳在她面前還要裝模作樣地演戲,那林若秋反會認為此人虛偽。 不過紅柳目光流露出的決心已證明一切。由此林若秋領會到,其實主仆相處也是一樣的道理,若她不肯信任自己的下屬,下屬們又怎會對她忠心?想必經此一事,紅柳待她會更盡心竭力——說不定連今次的談話也是紅柳預謀在先,但,這沒什么不好,既聰明又孝順的女孩子,誰會不樂意成全其心愿呢? 紅柳直至半夜將林若秋哄得睡熟才靜悄悄地退出去,而林若秋卻做了一晚上的怪夢,一會兒是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許多人團團將她圍住,寢殿里汪了滿地的血;一會兒又是她人至暮年,恍惚間白發蒼蒼,唯有紅柳陪伴著她,兩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連個生火取暖的爐子都沒有。 毫無意外的,林若秋醒來已是滿頭大汗,枕頭都跟水里撈出來似的,濕噠噠皺巴巴不成樣子。 紅柳進來時眼睛都瞪大了,這得是水鬼上身才能這般慘烈吧?她也不及廢話,當即就著手收拾起來。 林若秋坐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心道這樣下去可不行,這還沒生產呢就得上產后抑郁癥了,孩子在母體內肯定也長不好的。 她決定今晚上無論如何要將楚鎮給拉過來,心病還須心藥醫,楚鎮就是醫她的藥。 林若秋接過紅柳遞來的濕巾抹了把額上汗珠,隨口問她:“長樂宮那邊可有何動靜?” 要是魏太后不理會這事,或是顧念她腹中的孩子,那她就可順理成章霸住皇帝,否則……她還是會自行其是,畢竟她這孩子是為楚鎮生的,又不是為他娘生的。 紅柳搖搖頭,“安靜得很,想必太后娘娘多少念著這是陛下登基后的頭一胎,也盼著您能順順當當誕下皇嗣呢?!?/br> 這便是純粹安慰人的話,林若秋微哂,還未來得及梳頭洗臉,綠柳就匆匆忙忙進門來。 林若秋看著她那惶惑的面容便知大概,“想必長樂宮又派人來請了?” 綠柳雞啄米似的點頭,按說魏太后是看不上一個小小婕妤的,可偏偏在這若干嬪妃里頭,長樂宮與瓊華殿的來往最為頻密,不知道的還以為林若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