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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樓轉角之處,見一小童托了茶果迎面而來,便索性向他打聽,套了半天,總算得知但凡想見月兒的人,都在后廂僻靜之所。謝過小童,溫煦翻身上了屋頂,潛行至后院,行云流水,悄無聲息。后院只有寥寥無幾幾個院子,幾竿湘竹,倒是有幾分雅致的意味,想來這里也不是一般的風月場所,難怪就連正直如楚家少爺也會出現在此。唉,無聊啊無聊,萬惡的舊時代,除了睡覺就沒別的事兒可做,拿喝花酒當消遣。腳下屋子透出些許燈光來,沒什么聲響,不過卻有很重的酒味,像是用酒水洗過地板。溫煦小心揭起一片瓦片來朝里張望,但見屋中兩人,都是一動不動。屋內,一人臉朝下趴在茶幾之上,身邊和桌上盡是酒具,酒壺杯子散落一地,從桌上地上的酒漬看來,看起來早醉得人事不??;再看那廂,床榻之上斜斜倚著床榻之上,病懨懨的,看來應該是眾女子口中的月兒了。目前似乎沒有暴力事件發生。溫煦猶豫片刻,還是翻身從窗戶進了房間,輕輕飄落于地上,引得窗邊燭火動了幾動,終是驚醒了床榻之上那假寐之人。“你是……”那青年睜開眼睛,略帶疑惑得看向溫煦,卻并不慌張。溫煦出手迅速點下那酒鬼肩胛幾處xue位,讓他睡得更沉,對床上之人抱拳問道:“敢問這位小公子,可是月兒?”床上的青年點點頭,眼中仍是疑惑。“請小公子安心,在下并無惡意?!睖仂銕撞阶叩酱差^,細細察看他的情況,一邊出聲安撫:“是你黃衣jiejie放心不下,托在下來打探你的消息?!?/br>月兒眨眨眼睛,嘆了口氣,道:“真是有勞眾位jiejie了,月兒何德何能?!?/br>看他神色自若,對答如流,條理清晰,似讀書之人,溫煦心中輕嘆一聲:可惜了這樣一位人才,為何被人廢了手足。雖然見他似乎沒有吃什么苦頭,溫煦終究有些放心不下,問道:“他可有與你為難?若是有,倒是不妨直言相告,在下……”尚未說完,那年輕公子便輕輕搖了搖頭,垂下眼簾輕輕自嘲道:“公子多慮了,這位客人并無冒犯,只是喝酒而已?!?/br>這倒奇了,只是喝酒?那喚作月兒的年輕人無奈苦笑道:“他是親點了我,只是他自進了屋子,只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理會于我了?!?/br>“只看一眼么?這倒是奇了?!睖仂慊仡^看那伏在桌上的人,心里好生奇怪。天下之大,真可謂無奇不有。月兒道:“這倒也不是,方才他喝的醉了,似乎問過我手足因何而廢?!?/br>“哦?”溫煦挑眉,暗自壓下心里一些突然涌起的念頭,不去看那酒鬼,只對床上的青年道:“在下無意冒犯,只是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公子但說無法?!?/br>“在下雖不知公子緣何流落于此,但不知這位公子將來作何打算?”青年自嘲的看了一眼自己掩藏于薄被之下無力的雙腿,搖首道:“我已是廢人一個,還能怎樣?沒了手腳的人,還算是人么?”溫煦心下索然,這句話隱隱觸到了心底一根神經,讓他從剛才進門起,就有些煩躁不安,這倒是極少有的事。沉吟片刻,溫煦道:“我看公子也是個知書達禮之人,若是可以,在下有幾個朋友,倒是可以幫忙贖身,日后再為公子安排個出路?!?/br>月兒笑道:“有勞大俠費心了。只是月兒雖殘,卻也懂得些江湖道義。再說現在我一個廢人,縱使天下之大,又有何處真能容的下我?”頓了一下,月兒接著道:“常老板臨危收留,帶我已是極好,月兒不敢再有奢求?!?/br>溫煦黯然,有些話,很殘酷,也很直白。自己當前也是孤身漂泊一人,無法為他尋個出路,總不能將他養在楚家吧?更何況當事人自己似乎甘愿留在此地,旁的人在一邊干著急也沒用。誰料這廂談話之聲似乎驚醒了一邊伏案而睡的醉鬼,發出輕輕一聲夢喃,似乎快要醒來。溫煦一震,頓時渾身僵硬。這聲音……“哥……”溫煦陡然回首,那呻吟出聲之人,不正是伏案之‘恩客’?莫非???是小曦?幾步并做一步,溫煦移行換影飄至伏案之人身邊,伸手將他頰側亂發撥開——果真是白曦!驚訝片刻,白煦冷靜下來,伸手去扶他。“小曦!小曦!”溫煦試圖將小曦摟進懷里,誰知剛掰過肩膀,才發現小曦已經長大了,身形早已和自己不相上下,日益寬厚的肩膀,再不是那個可以任由自己捏來抱去的半大小子了。如今再想將他抱在懷里已是不可能,只得改為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低聲喚了幾聲,卻不見他清醒,才憶起自己之前進門時似乎順手點了他的昏睡xue,難怪以白曦今時今日的功力,這番折騰,居然也沒把他弄醒過來。正想替他解開xue道,卻在指尖觸及對方之前頓住,溫煦略微皺眉,余光瞥了一眼窗外屋頂幽暗之處,鼻尖輕輕‘哼’了一聲,瞬間出手在白曦背后連點數下——卻是讓懷里的人睡得更熟。之前雖時有見面,但總歸是遙遙觀望而已,許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了,溫煦暗嘆,多年不見了,小曦似乎還是如此任性,竟然連一個隨從都不帶便跑了出來,還喝得人事不省。若是遇上心懷不軌之徒,以他的功力,自是不易吃虧,但怕是也會吃些苦頭。他終究是缺些江湖閱歷。隔著衣物,微涼的體溫傳來,想是他方才趴在窗口睡覺,體溫下降了許多,溫煦用手心慢慢摩梭著白曦的后背,心中明了為何白曦會突然出現在此了。他不是不知道,小曦自接管逆天府這些年來,一直私下打聽各處突然出現的四肢具廢的人,想必他當年在昏倒之前聽見了‘歷任棄子都需廢了四肢筋脈逐出府去’的話,看他一路行來,始終沒有放棄過。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這些年來,自己也是有沖動現身相見,但苦于當初的一言承諾,始終沒有下定決心。今日在此機緣巧會,不若趁此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