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你騙入此局，你恨我也是應該的，被你吃掉我心甘情愿。只是……若是一定要吃的話，求你……求你溫柔一點兒……”

……

有的人大概是一開始緊張說話就不怎么過腦子。

出乎意料的是小孩兒似乎聽懂了，只見他的身體突然再次不自然地扭曲起來，雙腿半跪在地，身上青筋迸現，看起來很是痛苦。印春水連忙伸手去扶他，卻突然被小孩兒一掌推開，身體重重撞在石壁之上。

“你……你這是怎么了？”

“……閉……嘴?！?/br>
大概有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印春水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小孩兒腹上的血盆大口在不斷的扭曲□□，時不時發出牙齒快要被磨碎了的聲音。直到最后，似乎小孩兒終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血盆大口逐漸消失，恢復原狀，山洞中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小孩兒虛弱的倒在地上，若不是他還痛苦地喘著粗氣，印春水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阿風，你感覺怎么樣了？”他試探著問道。

“……還沒死呢?！毙『旱穆曇魫瀽灥?，帶著些許疲憊中的沙啞。也不知是不是印春水的錯覺，收回那張血盆大口后印風的聲音似乎又年輕了許多，身體也變得更小了。

“莫非是你的魂魄不穩了？”

“不是，身上鬼氣不夠了而已?！毙『悍藗€身，強撐著想要站起身。雖然自己的雙腿依舊發軟，但印春水還是連忙上前扶起他。

似乎的確比方才輕了一些。

個子也矮了。

“你變小了？”

“……不錯?！?/br>
以此聯想到小孩兒先前與傳說中的翎王沒有絲毫相符的形象，印春水覺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莫非之前安靈犀闖墓的時候你和他打過一場，身上受了重傷，所以才會變成十歲出頭的孩童模樣？”

“……嗯?！?/br>
“他們盜墓的時候你應當不在，等回去之后發現寶劍不見了你定會想辦法尋回，這才找到了錢老爺府上。后來覺得我身上氣息熟悉，所以才纏上了我？”

小孩兒沒有作聲，神色看上去有些懊惱。

的確……記憶中有一段時間是渾渾噩噩的，直到遇到印春水之后才逐漸開始清晰起來。

看他臉上的表情，印春水心下了然，暗中感嘆這緣分一字真是玄妙的很。偏偏錢老爺偷偷選了這把劍帶走，偏偏他那日請了道士做法，偏偏那日印道長不在道觀，就這樣一層一層的巧合疊加在一起……兩人就這樣碰上了面。

或許命中注定他要被這只厲鬼纏上，命中注定要成為亡命天涯的逃犯。

“你這些年來一直待在翎王墓中嗎？”

小孩兒搖了搖頭。

“我很少待在那里，更多時候，我在外面像游魂一樣游蕩?！?/br>
“你一直在找……鄔修筠的轉世？”

“嗯?！?/br>
找了幾百年沒找到的人，卻被一把劍引著找到了，還當真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記憶逐漸被時光消磨，若是再過個千年萬年，他或許記得的也只有鄔修筠這個名字了。就算當真遇到了本人，也只會是相見不相識。

好在……也沒有讓他等上那么那么久。

“那你變小之后，之前的衣服還能穿嗎？”

“無妨?！?/br>
小孩兒信念一動，那身黑衣就自行從印春水搭的架子上飄落，化作一團黑氣環繞在他身周。等黑氣散去之后，衣服也就變成了合身的模樣。

印春水：……

rou嘟嘟、雪白精致的小臉，就像小包子一樣。

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何才能讓你恢復原狀？”

“吞噬鬼氣?！毙『貉院喴怦數?。

“……我一個修道之人，去哪里給你找鬼氣去，休要欺人太甚?！?/br>
“你不是會畫引魂符嗎。上次引來的那只厲鬼，味道還不錯?！彼坪跏腔貞浧鹆四菚r的滋味，印風下意識的砸了砸嘴。

……原來那只厲鬼最后是被你吃了嗎？

雖然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但他們道士向來都是助厲鬼消解怨恨的。即便和吞噬一樣，最終結果都是魂飛魄散，可自己親自殺跟幫助別人自殺還是有些不同的，也就是傷天害理和悲天憫人之間的一線之差。

“你若不想濫殺無辜，倒還有一個辦法?！毙『赫f道：“我和墓室之間有所聯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里鬼氣充足，帶我回去便好了?！?/br>
印春水聽言，下意識便想到了那幾句奇怪的陪葬棺材和棺木上的花紋，莫非這翎王墓中有風水大師設立的陣法不成？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最終印春水還是沒忍住，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小孩兒聽言一愣，頓了頓之后說道：“你不是說，我是厲鬼嗎?！?/br>
“厲鬼怎么會有心跳，更不會有呼吸，最重要的是厲鬼不會從肚子上開個血盆大口?！?/br>
“原來是這樣嗎?！?/br>
印春水：“……”

“在我的記憶之中，自我死后清醒過來，就是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所以我當然以為自己是化作索命厲鬼了。但如果你說不是，那可能就不是罷?！?/br>
“可你如果不是鬼，又為何會回魂找到我身上來？還有缺失記憶該怎么解釋？”印春水有些不解。

或許小孩兒當真不是厲鬼，只是他一定……還是有執念的。

不是厲鬼好啊，如果不是的話解開執念后便不會魂飛魄散，他就還能留在人世間了。

“如果連你們當道士的都不知道，我更不會清楚了?！?/br>
印春水：“……總之我們先回你的墓室，再回麓城罷?！?/br>
“你不怕回去之后再被安靈犀拿捏？”小孩兒挑了挑眉。

“這不還有你嘛?！庇〈核H有些狗腿的說道。

小孩兒：“……”

“至少現在我可以確定，師父是安全的了?！庇〈核α诵φf道：“安靈犀既然現在只想著殺我，那便要防止我離開麓城。如果我為了師父乖乖回去了，他便知道手里握著我的把柄，即便他抓不到我，師父也會被他保護的好好的。反倒是若我逃之夭夭，我師父在他手中就沒什么用了。即便他自視甚高不愿濫殺無辜，難說他那些手下會不會替他做?！?/br>
那驕狂自大的蔡輝，便算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但愿安靈犀沒有預料到你我的打算，不會守在翎王墓里妨礙你恢復?！?/br>
“這你不用擔心，他是不會再進墓道的，至少不會在里面待太久?！毙『洪_口道。

印風一愣：“這又是為何？”

“因為他的魂魄與身體并不匹配，在墓里久了會鬼氣入體，必敗無疑，甚至有身死的危險?！毙『赫f道：“他是半步仙途之人，但現在雖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