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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的人?!卞ш栘兆∷氖汁h住。法凈又是一笑:“我們浮屠所謂八苦,第一苦便是生苦。孩子出生第一件事情便是哭?!毕肫鸷⒆?,法凈另一只手摸上了小腹,“即使生老病死解脫了,更多的人解脫不了的是愛別離,求之不得或者是五取蘊。我便是沒有解脫的人,所以我也會哭?!?/br>濮陽攸也笑了,道:“這才是你?!毕肓讼聠?,“那你還沒有解脫的呢?”“好像都沒有。呵,我果然修行不夠?!狈▋糇猿暗?。“哦,生也沒有嗎?”濮陽攸忽然來了性質,似乎好久沒有這麼輕松得和他聊天了,一下子便有些忘乎所以。“生也沒有?!狈▋酎c了點頭,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個月,他會比一般人更知道“生”之苦。不過在這之前他先要面對的可能是愛別離。濮陽攸明知法凈在想什麼,也不打斷他。直到忽然想起先前法凈對他說的才開口向他詢問。“是楊姑娘,她被人抓去了。生死未卜,我不知如何是好才來尋你?!比舴乓郧?,他一定出門去找了??墒?,現在仔細想便覺得莽撞。何況這個姑娘若被人知道躲在濮陽府,那說不定就會影響濮陽攸的進展,正是這樣的感知才讓他決定來找濮陽攸商量。濮陽攸想了想說道:“怪不得昨天沒見到她,她是不是心太急了?自己跑出去的?!?/br>“不是。她是想給我....買金瘡藥。也怪我,兩個人都沒想到她不能被人發現。是今天秋雁說梅公子撿到個香袋,才想起大約是被人抓走了?!狈▋魢@了口氣,確實算自己的罪過。“嗯,這樣說來。那她應該沒有性命危險?!卞ш栘治龅?,“我派人盯著天佑寺,昨天晚些時候有人報告說,見一女子提著籃子進去。我沒多想,現在想來那描述的就應該是楊歡兒?!?/br>“里面也應該擔心被揭穿,既然他們要楊歡兒裝著自己進去,還被人看到。就說明他們并不想殺她,他們也應該是到萬不得已不會動手的。至於什麼原因,多半是里面那個夫人小姐求的情?!?/br>“那群人未傷人性命可也著實可恨?!卞ш栘f著也有些激動了。這些話讓法凈松了口氣。想起剛才濮陽攸的話,法凈才有些驚訝,可轉而又會心一笑,無意間,濮陽攸露出的另一面讓法凈覺得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麼自私。也許,濮陽攸從來就不是一個自私的人。若是真的如此,他大可不必在乎父母的感受,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了,或者他對自己也不是無情的。但是,有情世界無情人太多,又有幾個能終成眷屬?就像初生的嬰兒,每一個都緊緊的抓住手,給他什麼都抓得緊緊的??墒莾墒肿サ脑倬o又如何,到頭來,兩手一攤,什麼都沒有,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倒不如放開,那抓住的說不得是整個世界呢。“在想什麼?”濮陽攸問道。“阿攸,”法凈抽出被握著的手,握成拳頭,伸到兩個人中間,“你猜里面是什麼?”“???沒有什麼吧?”法凈把手放開,空空如也,他攤開手:“那這樣呢?”濮陽攸拿著他的手,翻過來又翻回去,笑道:“當然沒有?!?/br>“是啊,明明花了那麼大力氣,用力抓緊可以居然沒有,和不抓沒什麼區別呢?!狈▋粽f著念了一句佛語,“佛曰,空不亦色,色不亦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br>話未完,便見濮陽攸收住了笑意,凝望著自己。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法凈望了一眼身後芙蓉樓的燈籠。秋雁在前面等他,樓上窗口是濮陽攸半露的腦袋。他笑了。已是傍晚,這半日居然就這麼偷得閑暇,一切已然不那麼重要了。他什麼也不需要做,只是等著,等著好消息或者壞消息。一日,兩日,三日。梅清云幾乎天天來,一待就是二,三個時辰。他沒有再說濮陽攸的事情,只是在一旁等著自己開口。於是,那日法凈忽然開口讓梅清云陪自己下棋後,秋雁便成了法凈貼身的伺候,居然比以前在濮陽攸身邊還要勤快的多。法凈推脫,他不習慣被日伺候著,梅清云笑笑說,隨他去吧。他意不在你,而在我。法凈看了一眼癟嘴的秋雁,再也沒說什麼。第七日,內院院子的池子里并蒂蓮開了。法凈遞給梅清云一盆百合,這云裳仙子,如若起舞,從風偃柳,含露低垂,嬌羞帶臊。梅清云擺在石景臺上,用有輕輕一碰,這露水滴在了大理石上,滑落下去。梅清云回頭對著內院看蓮的法凈笑道:“你瞧,這些花被你養的,比濮陽攸養的好多了,連我jiejie也不及你了?!彼⒉槐苤M在法凈面前談起梅香云,誰讓法凈也并不在意呢。青蓮幾許,皎潔清芳。那木橋上合手凝望河面的身影,讓梅清云收起了笑。霎時,臉上笑意更濃了,用食指敲著自己的下巴,嘴里念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有眼不識金香玉啊。真是寶貝,寶貝?!?/br>“公子,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迸赃吳镅悴恢颤N時候出現,斜睨著自己說道。梅清云白了他一眼,眼睛繼續回到法凈身上:“我總算明白,濮陽攸為什麼這麼快對他動心了。有的時候,人缺的就是有股清泉,把心洗滌干凈?!?/br>“公子也覺得少爺表現得太明顯了嗎?”秋雁問道,“我起初討厭這人,少爺除了就寢從來沒讓我離他那麼遠。誰知道他一來,少爺就把我打發了。他們以為我笨看不出端倪,其實,這床上換下的還是我進來拿的,我能不清楚嗎?還想瞞我。若說起初少爺確實是假的,那這假戲也真做了。本來我真的很討厭這和尚,現在....反而佩服他了起來?!?/br>“你這小東西,一個月前我讓你破壞你少爺和法凈,誰知道你那麼沒用。拿著我的犒餉投軍叛敵了。我真是太悲哀了?!泵非逶茋@了口氣。秋雁嘟了嘟嘴:“我可不敢真去做?!?/br>法凈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暗自苦笑了一下。雖然自己已經不介意了,可這話說出來畢竟讓人不好受,好歹也只跨了個院門。這梅清云仿佛從來便是如此,放任不羈??扇绱藶t灑的人,怎麼會答應jiejie那麼無理的要求。想必是至情至孝之人。最難過,情字決。并蒂蓮,滿庭芳,到頭來,空殘塘。法凈來到他們面前,款款得施了一個禮:“梅公子,我有件事想問你?”梅清云擺弄著手里的山丹,淺淺的勾著唇問:“怎麼了?”“算來,天佑寺那事也該到頭了吧?!彼麤]有問過,梅清云和秋雁自然也沒有和他講過,甚至連濮陽老爺仿佛也不當他存在了一般,只是昨天抽開柜子,發現里面的藥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