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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修煉了近千年,只氣勢放在那里,根本沒有匆忙搖晃幾下優雅而雪白的尾巴,就嚇跑了試圖圍毆辰前的鳥。辰前臥在陶灼身后,沒什么表情的看著,只眼睛中露出了動容神色。這還是第一次,有動物站在他的身前。原來是這種感覺啊。辰前在心里小聲感嘆。說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很新奇,感覺很好。其實陶灼多慮了,哪些鳥根本近不了辰前的身,最多再前進一尺,就會驚惶的飛走。辰前是聰慧的,他化成人形后微微上挑的圓潤貓眼盯著陶灼所在的位置,小小拿爪爪抓了下地面,小心翼翼的起身,向前蹦了一步。啾!這只紅綠羽毛的鳥兒沒有受驚飛走!辰前在貓中已經算比較大的眼睛驀然睜大,他難得的有些興奮。而后就見陶灼回身看著自己,更難得的,他有些慌張。倉促中“??!,前——唔!”他叫出了聲。辰前乖順的模樣逗樂了陶灼。柔和的光晃了下,比雛鳥體型大些的鳥兒化了形,成了一襲繡翠色翎紅衣的姑娘,嬌俏的臉上掛著暖心的笑。她彎下腰抱起了辰前。小山貍有些受寵若驚,他壓抑著愉悅,僵著身子沒有動作。他竟然沒有嚇走這只妖。一來他那時還小,二來陶灼實在大大咧咧,以致紅衣女人很久后才察覺到小山貍的不同。現在這天降的喜砸得小貓暈頭轉向。姑娘將這小貓抱回了自己的家。記憶太鮮明,仿佛故去的人還在。可其實已經不在了。夜色深了,萊無的夏夜濕熱,有蛙聲從遠處傳來,驚擾著客人的夢。穆杳環抱著高燒不退的辰前,絲毫不知顧忌自己的傷勢。他下巴上有青色胡茬冒出。面色并不太好,還勉強保持著鎮定沉著。他們被困在懸崖下面了,現在即使穆杳有把握帶著人離開這里,也因為辰前的傷勢不敢隨意動作。鳳凰說不能動,那就少動吧。所以他只是將辰前抱到了斷崖底下的溶洞中。說是溶洞也不盡然,只是個壁底凹處,勉強可以遮風擋雨。有干草被墊在二人身下,穆杳的左手始終放在辰前背上后心處,沒有潰爛但明顯腫脹起來的右手正小心探出,輕柔的輕柔的,觸碰他頸項的傷口。那里只余下粉白色的疤了,淺淺一點,足見鳳髓膏效果之好。燒的滿臉嫣紅的人兒墨發散開、周身干凈,連穆杳中衣上原本沾染的血都被洗凈了。這一天一夜,每隔一個時辰他就用內力溫了水來給辰前擦身,試圖給師尊降溫。也抽空將衣服洗干凈了。進行這一切時穆杳都很規矩,辰前的情況實在讓他憂心。他曾不經意看出師尊眉眼間的變化,原本平和俊朗的容貌,真的多了幾分妖媚。讓他心襟在不合適的時刻曳動。洞里有一小叢火,勉強照亮二人周圍不大的空間。穆杳臉色并不好,眼神深處的擔憂和厲色同時讓人心驚。正愣神,就見辰前笑了,淺淺勾起唇角的那種笑。穆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卻也被這笑帶的緩了臉色。不過如果辰前繼續燒下去,他也不確定自己會做些什么。畢竟不能因為鳳凰一句話就不去就醫吧。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就在于他不論是什么表情,都動人心魄。更遑論此刻淺淺笑起來的模樣?辰前突然睜開眼睛時,恰巧看到了穆杳收起笑容的一幕。他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半夢半醒間,正畏懼于夢境發展的人看到了那溫和笑著的面容。他自然的想,這場景定然是夢。辰前虛弱的勾了勾唇,與之前溫柔的笑只隔了一會兒,臉色卻已經慘白的不成樣子。有冷汗從額上冒出,這嚇壞了穆杳!辰前閉了閉眼,然而一閉上眼睛,入目全是那血色。陶灼。陶灼是人和妖結合的產物,她的生產并不順利!辰前見jiejie的最后一面,就是伴著似乎漫天的血色。幫她接生的婦人嚇破了膽子,但仍在盡力。她們說,陶灼一定保不住了。他想睜開眼睛,但是他做不到。這是夢魘,困著他的夢魘。穆杳見辰前緊閉著眼,眉頭緊鎖,慌亂的不住上下摸索。他緊張的手心盡是虛汗,臉上也有明顯的心疼。明明之前檢查過的,除了高燒,其他一切還算正常的。穆杳實在百思不得解。慌亂間內力涌出,小心翼翼探查遍辰前周身各處。在此期間穆杳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辰前的臉。也因此,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辰前的身體沒有問題,但他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穆杳從沒見過師父這般模樣。就在此刻,眉頭微皺的辰前嘴唇動了動。他說:“jiejie,jiejie?!?/br>正緊張抱著辰前的穆杳聞言停下手上動作。怔怔然看著師尊,神情說不上是悲傷還是哀怨。他的前額有兩點,似乎破繭欲出。穆杳不得不承認,他是嫉妒這個人的。嫉妒師尊口中的jiejie。當年辰前打算離開金陵牡丹園時是怎么說的來著?他說,我得回去找我jiejie了。這天下誰不自私?穆杳清楚記得,早三年就不會哭泣的自己,在那時佯裝委屈落下淚來。淚光遮去了少年人眼中不應存在的占有、固執和冷絕。最可怕的不是始終身處暗處,而是有人靠近照亮了周圍,不久就打算離去。你不能離去。穆杳不想也不同意辰前離去。所以不論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讓他走。也幸而,那時的辰前心軟了,不然穆杳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么。此刻呢?夢魘么?醒來大概就好了吧。青年眼中的神色和十二年前極其相似,不同的是,帶上了不加掩飾的欲色。辰前嘴唇濕潤,泛著微光。穆杳眼角血色漸重,正派沉穩的表情有崩潰的跡象。魔怔的看著辰前,穆杳緩緩低下頭。血色在淡去,辰前不喜歡血色,如此情景已經很少出現在他的夢境中了。他試圖掙脫,然而掙脫不得,如從前很多次那樣。辰前知道自己有魘,十足可怕的魘,控制他讓他難過的魘。但是他無法不沉淪,無法拒絕。哪怕每次后來都絕望的試圖掙脫,可是開頭的溫暖總是誘惑著他,讓他意志不堅定,沉入夢魘。此時的他絲毫感受不到外界情況。無聲嘆息,辰前努力平靜著心情。他知道,這樣會讓自己好過些。哪怕確實懷念、思念、留戀,但他不能沉入、迷失。他還得照顧青鴛——陶灼的遺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