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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幾個當地爺們兒,穿著背心大褲衩子和拖鞋,吃完抄手就倒出隨身帶的麻將,搓著麻將擺起龍門陣。“會打麻將么?回頭我教給你?!毙犀屨f。“我會打的?!毙∷_說。“你會?”邢瑢沒好意思擠對這人,你能認識麻將牌上面的字???“咳,他們那一幫人經常打麻將么!”小薩說,“在嘯哥家里,嘯哥也跟他們打麻將,我看都看會了,簡單的?!?/br>邢瑢爬山時戴了一頂遮陽帽子。那帽子是前后左右四個方向都帶“簾子”的,把他后脖子都遮了,發型頭型都看不出來。丑是丑了點,特別像某些電影里日本太君戴的帽子,但是好用,恰到好處地替他遮掩了真實面目。邢瑢時不時擋住臉,或者一路小跑著躲避鏡頭:“你別拍我,我帽子太丑了,真煩啊,你不準拍我??!”薩日勝不知最近什么毛病,開始喜歡拍他了,以前這人不是只拍風景和豬馬牛羊么?什么時候拍過人類啊。根本就不會拍,拍出來也是糊成一片,用瑢哥嫌棄的話講,“我糊得跟背景融為一體了”,真煩啊……在小薩同志的鏡頭下,他現在已經和馬牛羊享受同一檔待遇,時不時能在風光大片里以側臉背臉出鏡,多么榮幸!邢瑢從隨身背包里掏出一片面膜,就是保濕的紙膜,悄悄糊到自己臉上,然后猛地一回頭,很兇的:“拍???……你拍、拍、你拍??!”兩人又是一陣爆笑,笑得很幼稚。邢瑢把面膜差點兒掉在地上,趕緊貼回來,粘住了,就戴著這副面膜繼續爬山。在半山的旅游紀念品店,邢瑢買了一些當地特產的珠子,有翡翠色的,有琥珀色的,真假不知道,外表光溜漂亮就好。連同之前在云南錄節目時買的石頭珠子,湊在一起,他就坐在青城山半山腰的臺階上,吹著山風,望著美景,醉著心情,又編了兩個手鏈。“之前那個紅水晶不是掉了么,這個你要不要戴?”邢瑢笑著遞給對方。“戴?!毙∷_很聽話地就把手腕伸出來。之前送給小薩那條紅水晶手鏈,是隨手編的,有致歉示好的意味。這條珠子手鏈,就是特意編的,心里難免就想多了……兩人戴著一摸一樣的手鏈,都用手指摩挲著珠子,悶頭不講話。在一眾爺們兒里邊,薩日勝屬于很愛戴飾物的,脖子上、手上、腰上掛了不少零七八碎,都是家里阿媽阿婆給做的吉祥物,唯獨手腕上戴了瑢瑢編的手環。像莊嘯那種人,就從不戴飾品,戀愛談了那么久,手上一個戒指沒有,從心里抗拒一切體現儀式感的東西。裴大爺比較喜歡飾物,但是另一種玩兒法,直接往身上割皮劃rou、鑲嵌打洞,也屬于心理上存有某種癖好。“哎,你手上都戴滿了吧?”邢瑢看到小薩手上的三枚大號寶石戒指,“你將來要是娶老婆,結婚戒指戴哪?你手指都沒地方了?!?/br>“娶老婆不用結婚戒指,要互相送項圈,鼻煙壺,還有老婆給做的……衣服么,皮襖么,靴子么……”小薩同志在腦袋里扒拉,以后有了老婆,全身上下就都是老婆負責打扮,理所當然的。他臉色微紅地笑著,老婆還會給做肚兜,做內褲,做襪子。“呵,這樣啊……真好?!毙犀屨f完又沒詞了,盯著自己腳面,鞋子邊緣粘著一圈青色的苔蘚,濕的,滑的。不知自己想說什么,也實在無話可說,又不愿說婆婆mama的廢話。小薩仍像初見時那樣,在輝騰錫勒的大草原上,暗夜里飄著星星點點的火光,一人一刀一馬,簡單而純凈。還是個寶寶呢,一定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珍寶,多純啊。這人再過二十年,也還是這樣,永遠都不會變的,不會被這個爛泥塘污染了,真好。“你啊,把財氣全掛在身上了,也不怕被人搶?”邢瑢笑出來。小薩瞪他一眼,像瞪個大傻瓜。邢瑢然后就樂了:“哈哈,也是的,你怎么會被人搶?沒人敢搶你吧哈哈!”小薩也笑。薩小王爺常年帶刀的,走哪都掛一把刀在腰上。景區進門安檢的時候,小王爺的蒙古刀就能過安檢,大搖大擺就過去了……他們爬上山頂的上清宮,進到大殿拜了拜。大殿外面有石桌石凳,他們竟然又看到那同一撥人,已經在殿外擺開陣勢,又在打麻將呢。“他們怎么爬山爬得這樣快?”小薩低聲咕噥一句。“累死累活爬到山頂上,就為了打一桌麻將!”邢瑢繃不住又想樂,生活里怎么這樣多開心逗樂的事。打麻將的漢子一回頭,也瞅見他們,樂得一招手:“嗨呀來湊一個?湊一個哈兒,三缺一嘛?!?/br>小薩同志就被生拉硬拽著上桌,湊齊一桌麻將。邢瑢于是頭一回見識了小王爺打麻將的水準……講一句公道的實話,這人打麻將跟開車的水平都差不多,千萬不要在麻壇出道了。邢瑢在小薩念著“八萬”把“八條”打出去并且成功點炮的時候,終于忍無可忍了,在這人輸光一身寶貝、輸掉褲衩之前把人趕下桌,自己上桌了。他兩手“稀里嘩啦”洗著牌,迅速贏回兩把,回頭瞟了某人一眼,孩子瞧著。教給你,學著點兒啊你這個寶寶?薩日勝蹲在瑢哥身后的石頭臺階上,咬著煙蒂,悶頭樂,輕聲地嘟囔,“瑢瑢你怎么這樣聰明”“瑢瑢你老是能贏啊”。……第八十三章無緣下山時,有抬滑竿的轎夫湊上來,笑嘻嘻地招呼、拉客:走不走?坐一個???小薩同志又起了意,問邢瑢要不要坐上去,抬著轉山。邢瑢擺手堅決不坐,頭也不回地跑下臺階。“晃悠著么,好玩兒的?!毙∷_還挺愛玩兒,興致很高,追著邢小哥。跑起來時,身上的各種寶貝就叮叮當當地響,長發揚起,有些發絲沾在臉上、唇邊。“不玩!”邢瑢說。“我抬你呢?”薩日勝說。“你個熊!你怎么不讓他們抬你啊,好煩!”邢瑢回頭一指。“我熊啊,他們抬不動我么?!彼_日勝一笑。“就是的,熊?!毙犀尠琢艘谎?,低著頭走。兩人于是原路返回,慢悠悠地走下山去,又拍了很多照片。他們在山道的某一處駐足,并肩遠眺夕陽,不出聲也可以呆看很久。整個人都融進那耀眼的橙色光芒里,心思都被吸進去了……他們像飄在山間的云層中……邢瑢悄悄握住小薩的手腕。小薩沒有低頭看,也沒支聲,臉頰微微發紅,嘴唇顏色鮮潤,可能就是被晚霞映出的顏色,滿身放射著紅光……他們像是拉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