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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看你那虛弱的樣兒,混了一趟好萊塢沒給你裱一層金,竟然都把你給累瘦了,剝層皮、削層rou似的,真不劃算!早知不讓你去了,姐瞧著多心疼你啊?!?/br>裴琰虛弱著,呵呵一樂:“還是有人疼我啊?!?/br>王苑玲說:“你那個德行,給姐省省心吧!”裴琰又叮囑老阿姨:“別亂發我的新聞,別提生病住院這種糗事,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想提?!?/br>“你昨天在電話里罵章歡了吧?還罵那么難聽?”王苑玲教育他,“你別總是那樣。你做好你的事,他做他的事。需要得罪人的時候,姐替你出頭替你得罪,你不要整天著急上火、張牙舞爪的!二十多歲的人了,也學著有點兒涵養!”章歡還跑去跟總監告狀了?老子還沒告他的狀呢。裴琰對著視頻用口型嘟囔一句:對丫什么人說什么話,我要什么涵養?總監老阿姨的電話訓示完畢,掛斷。護士大媽進來,例行公事地監測體溫和血壓,喂藥,然后就有專人在門口給各個病房送早飯。強尼吳恰好不在眼前,病房門開了,莊嘯從送飯餐車上替裴琰接過那份早餐。裴琰瞥眼瞅見,立時頭腦就清醒了,兩手從被窩里把自己撐得高一點,帥一點,別像弱不禁風茍延殘喘似的。莊嘯是特意等到這第二天才過來探望,以免打擾病號休息。他單手端了餐盤,先擱在病床上,再去打開桌板,最后再把餐盤擺到桌板上。都是用的左手。“來了?”裴琰說,“不好意思麻煩你跑一趟?!?/br>“這么客氣?!鼻f嘯替他打開餐盤蓋子,擺開刀叉,做事不講廢話。“……”裴琰盯著莊嘯很明顯遭受重創裹成粽子的右手,突然想說出來,“我當時有意識的?!?/br>莊嘯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著他:“有意識但是肌rou不聽使喚了吧?當時抽搐挺嚇人的?!?/br>裴琰說:“我吊在上邊兒還清醒著,看著你,想抓住你,抱大腿別讓自己滑下去,就是抓不住了,也說不出話。“脖子都僵硬了,渾身抽筋,動不了。我看到你去抓那根威亞繩了。我要是能說話,我肯定跟你喊‘別抓繩子’!“真對不住你,莊先生。手會留后遺癥么?”“……”在前前后后的許多日子里,面對許多不同的人,裴琰極少這么客氣真誠地對一個人講話,在莊嘯面前不由自主就把氣焰都收斂了,乖著呢,道歉都道歉不止一次了,還拉大旗扯虎皮給誰看啊。“骨頭沒斷,能養好,你就甭擔心了?!?/br>莊嘯對他說。“要是事先知道這么疼,媽的,可能真要猶豫一下!”莊嘯自嘲的時候再次露出半邊酒窩。面對面時這樣的神情,現在對于裴琰而言,就是勾引和折磨,讓他偶爾沖動地想要湊近,想扳過對方的下巴親上去……“你不知道抓了會傷手么?威亞繩就是不能碰,力量那么大,不就是拿鋼刀切手嗎?!迸徵f。“以前也沒碰過那玩意兒,誰想到去抓?”莊嘯一臉無奈。裴琰心里又是一熱,隨即又唾棄自己,你忒么快別自己一個勁兒發光發熱了,暖寶寶,別自作多情。莊嘯吐槽道:“你分量也真夠沉的?!?/br>裴琰躺在床上,雙手合十放在唇邊:“救命之恩,無以為報?!?/br>裴琰吃著醫院里淡不唧兒的病號飯。兩人又隨口聊些拍戲的事,以及劇組里被他倆撂下的爛攤子。裴琰說:“就剩最后一兩個鏡頭還沒拍完,過后還得回去補?!?/br>莊嘯道:“還補什么?今兒一早我們班子的兄弟都回去開工了,全部上替身?!?/br>“???”裴琰一聽又不甘心,“我忒么就差兩個鏡頭,晚節不保了!”“我的鏡頭也替身了,小薩替的。我們班子里那個跟你身材差不多的,替你滾下來那個鏡頭?!鼻f嘯說。“也沒人通知我,沒人征求我的意見啊?!迸徵粷M。“那個鏡頭本來就是你從山崖上滾下來,滿臉泥都看不清長相,然后我摔死,你還想怎么拍?”莊嘯嘲弄地看他。沒有能夠把兩人的對手戲完美收官,就不夠圓滿,這是裴琰的真實想法,有些懊惱。莊嘯意味深長地對他說:“武行圈子里混,你也給別人留點兒露臉的機會。飯不要你一個人一口都吃凈了,別人還怎么混?該歇著你就歇著,也看看別人演,別太拼命?!?/br>事必親躬,把別人飯碗都搶了全在你一個人碗里,錢都讓你一人掙了,太拼了你也得罪人的,莊嘯就是這個委婉的意思。又給老子灌雞湯,媽的。裴琰也回了一句意味深長:“成,我等下一部戲的合作?!?/br>他說話多了還是暴露高燒后的疲憊,很累,肌rou酸痛,精神不佳。莊嘯順手給他遞了兩次水,然后環顧四周:“需要解手嗎?這屋有尿壺么?”裴琰立刻就說:“不用?!?/br>莊嘯特別輕車熟路地低頭扒拉床尾掛的一堆零碎:“裝尿袋了……?換個新的嗎?”裴琰這回真的窘了,掛著吊瓶渾身骨頭縫疼都擋不住他“騰”地從床上撐起:“不用你,別動!你……我叫護士來?!?/br>他這時后悔剛才沒把老干爹叫住。強尼吳其實早就轉悠回來,推開一道門縫發現莊嘯在屋里,這經驗豐富的基佬“嗖”地就把腦袋縮回去了,麻利兒地躲出去了……什么玩意兒啊。“這兒的護士手笨,扎個吊瓶能把你手背戳成蓮蓬,辦事還不如我利索,真的?!鼻f嘯露出個淺淺的笑模樣,生活中偶爾如此隨和隨意。……劇組結束全部拍攝,殺青了,只遺憾最后一天里兩位華裔主演都不在片場,沒有把大瓶香檳熱熱鬧鬧地噴大爸爸一臉。一撥一撥劇組人士都來過醫院探望裴先生,對他表示誠摯的慰問。美國佬很注重這方面禮節,絕不會空手來,房間里擺滿了包裝考究的禮品、鮮花、盆栽。肥查那雄心不死的老家伙,在病床前摟住裴先生,結結實實地一攥:“小子,你爸爸我答應你的項目,我還記著呢,你也別忘了,以后還會請你跟我合作,一定的?!?/br>有老家伙這句話,裴琰覺著病這一場也算值了。他的團隊為他聯系好日程安排,在圣地亞哥醫院里度過幾天觀察期,就把他運上飛機運回國內,別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旮旯地方耗著了。莊嘯只在圣地亞哥多待一天,很快就要回洛杉磯,答應臨走時再過來瞧一眼傷號大爺。倆人聊天扯淡有點兒聊上癮了,無論如何也算朋友了吧!莊嘯提著一摞裴先生愛吃的外賣,走出電梯,邁進醫院走廊。好巧不巧的,旁邊另一部電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