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我曾去過，有菜園，下人還養了雞鴨，完全用不著去外頭買菜?！?/br>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需要買菜也不用三天兩頭地買?！卑爻搅⒓捶磻^來，“這的確太不正常了，就好像那莊子里頭還住了許多人一樣?！?/br>
蕭凜道：“最關鍵的是，送的都是牛羊rou?！?/br>
姜灝然大吃一驚。

“阿扎圖住在那里面?！卑爻浆F在可以肯定地下結論了。

在封建農耕社會，牛是很重要的生產工具，普通人吃不起，有錢人一般也不會吃。新朝人日常吃魚rou雞鴨鵝和豬rou比較多，羊rou偶爾吃，不吃牛rou，從上到下都是這樣。

只有粗獷的游牧民族才會如此鐘愛牛羊rou。

細節暴露一切，哪怕掩飾得再好也沒用。

“柳相膽子不小啊，居然敢讓那幫人住進自己的莊子?！苯獮宦冻霰梢牡纳袂?，“不知是老糊涂了，還是狼子野心?！?/br>
“也許二者兼而有之?！笔拕C嚴肅道，“此事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解決?！?/br>
姜灝然點頭。

接下來，三人討論了一些解決的辦法，但具體實施起來卻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需要德惠帝的支持才行。

又聊了一陣子，天色已經很晚，姜灝然也得回去同他父親商量，急匆匆走了。

……

“小辰，我今晚也要回王府才行?！笔拕C語帶歉意，“好不容易才抽出一點時間陪你?！?/br>
“是得回去?！卑爻絿@了口氣，“方才姜公子說的阿扎圖身旁那個戴面具坐輪椅的男人，我懷疑是……”

“蕭川?！笔拕C平靜道，“我也有這感覺?！?/br>
“當時你說找到的尸首看不清臉的時候我的心中便有了一絲不安?！卑爻降?，“如今這不安越來越強烈了，真是禍害遺千年?！?/br>
“如果他還沒死?！笔拕C瞇了瞇眼睛，“那我就再殺他一次，讓他死得透透的?！?/br>
“他沒死的話定會回來報復，你今晚回府一定要提醒王爺王妃?！卑爻接行?，“特別是小茉，她一個姑娘家，一點武功也不會?！?/br>
“王府現在有許多影衛，蕭川沒有蠢到家的話不會來找死?！笔拕C道，“他現在殘了，投靠突竭人后，現在一定也躲在柳家的別莊中不敢輕易現身，我們必須盡快將他們解決才行?！?/br>
“蕭川最恨的便是你與我?！卑爻讲唤獾?，“也許還有拋棄他的柳如風，他怎么還會與柳相接觸？”

“他必定已經改名換姓，又形象大變，柳相不一定能發覺?！笔拕C拉過柏辰，緊緊抱著他，擔憂道，“我現在最不放心的便是你，只恨自己分身乏術?！?/br>
“我要與你一起去抓突竭人?！卑爻綀远ǖ?，“與你一起，將他們一鍋端?！?/br>
蕭凜一愣，隨即點頭：“好?！?/br>
他喜歡的這個人，又聰明又可愛，還充滿了勇氣。

☆、一百二十六章

佑德九年，十月初一。

夜涼無月，稀疏的星星點綴在墨黑的夜空，暗淡無光。

秋日的北方黑得早，剛過城門關閉的時間，郊外官道便已經不見車馬人煙，只有聳立的山崖與道路兩旁發黃的枯草荊棘安靜又孤冷地存在著。

秋風刮起道路兩旁的草屑枯樹葉，顯得此地更加冷清蕭索。

伴隨著風聲，一輛馬車的聲響傳來，馬兒腳步有些緩慢，像是沒吃飽糧草，無精打采的。

“那幫人也忒能吃了吧?！弊隈R車前頭的是兩個穿粗布短打的人，其中一個年輕的拿著馬鞭，口氣里帶著不屑，“蠻子就是蠻子，茹毛飲血，竟然還吃牛?！?/br>
“少廢話?！蹦昙o大的人罵道，“我們收錢辦事，不要多嘴?！?/br>
年輕人忿忿不平：“我這不是心疼那些被宰的牛么，人家買了牛是牽回去耕地的，我們倒好，買了殺了送給那幫龜孫吃，呸！”

“我也討厭那群蠻子，但有些話不能亂說?！蹦昙o大的瞪了他一眼，“小心丟了命?！?/br>
年輕人縮了縮脖子，“知道了?！?/br>
馬車走得不快不慢，行到一處山崖的時候，突然迎面刮起了一陣大風。

風勢之大，竟將地上的黃土紛紛裹到半空中，兩個趕馬車的人忍不住用袖子捂住面部，害怕被沙土迷了眼。

“噗嗤－－”一聲，掛在馬車旁邊的馬燈突然熄滅，在原本就沒有月亮的夜里，失去了唯一的亮光讓二人猶如瞎子。

好死不死，在這種要命的時刻，伴隨著風聲還傳來一陣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就好像有個女人在哭一般。

趕車的二人臉色大變，莫不是遇見了傳說中的“女鬼哭冤？”

他們二人雖說在江湖中行走數年，又有拳腳功夫傍身，但神鬼之事非人力能與之抗衡，尤其這個山口本來就有女鬼哭冤和索命的傳說，二人登時便慌了神。

“求求姑奶奶您老行行好，我們與您無冤無仇，只是路過貴寶地，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小人?！蹦昙o大的人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嘴里不住念叨求饒。

年輕人也跟著一起閉眼哀求。

風聲與連續不斷的嗚咽聲使他們心神混亂，竟連馬車里的動靜都無心去管，還以為是那女鬼使的手段。

漸漸的，嗚咽聲消失，風聲也變小。

“謝謝姑奶奶放我們一馬！”年紀大的人趕緊對著空氣作揖感謝，吩咐年輕人將馬燈點燃，繼續趕路。

……

柏辰蜷縮著身子躲在木桶里，聽見外頭那兩人在感謝女鬼，不由好笑。

蕭凜與幾個大理寺武功高強的衙役就在他旁邊的木箱子或者木框中。

他們此刻要潛入柳相的別莊。

經過幾日的調查，康王找到了有力證據－－柳相在麒麟坊青樓里的賬單，德惠帝大發雷霆，接受了康王的建議。經過一番商議，最終敲定了禁衛軍與大理寺還有康王的衛隊三方合力，展開秘密行動。

禁衛軍派出小分隊去柳府控制住柳相，柏辰與蕭凜帶著衙役潛入柳府別莊，康王的衛隊精英在莊外接應，務必要將那伙人一網打盡。

柳相的別莊距離京城不算很遠，馬車在山路上顛簸了一陣便到了莊子的側門。

年紀大的人敲了門，不多時便有人將門打開。

“東西齊了？”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聲音問，口音聽上去有些怪異。柏辰了然，這是個突竭人。

“齊了?！蹦昙o大的人道，“同往常一樣?！?/br>
“進去將貨卸在老地方?！?/br>
“好嘞?！?/br>
莊子的側門是可供車馬進入的，柏辰幾人順利地進了莊子。

馬車停在了灶房外的院中，兩個人開始將馬車中的貨物往下搬。

“怎么今天的牛羊rou格外沉?！蹦贻p人疑惑道，“都快搬不動了?！?/br>
“我看你是被女鬼嚇虛了，回去吃幾個豬腰子補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