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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好,她本也不是個渾身尖刺的人,偶爾冒起來那么一下子,她也愿意為他收斂起來,夫妻之間,不都是你退一寸我讓一分才能長久的嘛! 朝行夕至,到酉時二刻馬車才堪堪停在公主府門前,管家帶著月盛露初和十陵迎著寒冬臘月的冷風早早候著了,見合懿與封鞅下來,一路擁簇著兩位主子進了大門。 因嬿婉樓眼下已不適合再住了,二人的起居便又挪回了昭和殿,合懿舟車勞頓一整天,周身都覺疲累的很,進屋泡著熱水浴的檔口,靠在木桶邊緣都能睡著。 似是過了好久,昏昏沉沉間聽見些窸窸窣窣的聲響這才徹底醒過來,人已經安然躺在床上了,睜開眼瞧見封鞅站在床前才剛準備就寢的模樣,她往里挪了一點兒,問他,“你去哪了?” “離開了這些時間堆了不少事,一回來全找上門了,有些推不掉的總要去露個面?!狈怊毕崎_被子躺進來,習慣性的去探了探她雙腳的溫度,還好,昭和殿的地龍一向燒得暖。 “快睡吧!明兒來找你的帖子也該上門了?!彼f著又囑咐句,“思量著接,別累著自己?!?/br> 合懿嗯了聲,聞著他身上的迦南香氣很快又入了夢。 每逢年關都總要忙一場,各府的帖子雪花兒似得往公主府里飄,這時候大多都不是真的交情好,畢竟合懿是長公主,誰敢貿然跟皇家攀交情,送帖子來邀是本分,長公主若真賞臉出席,那就是蓬蓽生輝的榮幸,今后各家夫人在一道喝茶,臉上也有光。 而合懿這邊呢,去年剛親自接手這些應酬時真是堪稱趕鴨子上架,就差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好在今年心里也算有點譜了,將送到的帖子逐一篩一遍,百十來張帖子,挑起來也是有門道的。 這門道去年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封鞅那時候也沒管,到今年,他倒仍舊未曾有時間親自過目名帖,但給她指了條明路。 新臣舊臣兩派都不能怠慢,但也不宜給哪一邊太大的臉面導致厚此薄彼,最重要的是有一部分皇上剛提拔的新秀,這些人的帖子可以重點挑一挑。 她是長公主,一舉一動都在人眼皮子底下,想不落人口實、不出錯的最好辦法就是和皇上站在同一邊。 合懿照他說得來,逐一給確定去出席的各官眷府中回帖,按著日子排下去,第一家便是左仆射蕭府,皇后的母家。 她原本不想選這家的,當初她與封鞅鬧和離,這位仆射大人咄咄逼人的架勢瞧著簡直想要把封鞅逼死,可他無意中聽見她對著帖子抱怨了句,便提議她回帖。 他都發話了,合懿也沒什么好說的,咂咂嘴,“罷了罷了,就當夫君你寬宏大量吧!” 到日子了,吩咐人備好馬車,領著松青和露初便去赴宴,這回倒趕巧,正好在下馬車的巷口碰上了同樣前來赴宴的兮柔。 琰錚與左仆射同屬舊臣一派的頂梁柱,這場合,兮柔理應出席。 雖然當初尚書大人落難時可能仆射大人也沒少彈劾他,但兮柔身為端王妃,以她的明理,肯定用不著琰錚像封鞅那樣來提點。 “見過小姨?!辟馊岬礁俺A烁I?,沒有刻意的疏遠,合懿也不再一味追求非要和她回到從前。 兩個人各退一步,倒海闊天空許多,便由幾個小廝迎著直往正門前去了。 這時節大多數人見面了都難免抱怨兩句周身事忙,兮柔也不例外,只合懿從她言語中還聽出琰錚人不在帝都的意思,遂問了句,“瞧著眼下要過年了,怎么這關頭還往外頭跑?” 兮柔也不瞞她,如實道:“還是因為榮王的事,那時王爺從落網的刺客口中審出叛軍匪首鄒衍竟就藏匿在帝都中的消息,只可惜等回城后,鄒衍已再次遁逃,前不久像是又有了他身在襄州的蹤跡,便立刻奉命前去捉拿了?!?/br> “鄒衍?”合懿重復念了一遍這名字,怎么總有種耳熟的感覺呢,復一細想,噢,是了,前段時間封鞅也有位姓鄒的友人上門來拜訪,只是她還不知道全名。 這姓氏在大贏的國土上不算常見,所以記得猶為深刻些,但也絕對沒有稀有到僅此一家的地步,重姓倒也算不上什么新鮮事,就是跟個匪首同姓,她頗為那位友人感慨幾分不吉利。 說話間已到了正門前,仆射夫人正帶著媳婦女人一干人等相迎,女人們的場面不興男人們在官場上彈劾來指摘去那套,見過了禮說說笑笑相互邀著進了門,絲毫不見半點隔閡。 只合懿入了院子一看,才大覺意外,此回來赴宴的竟大多都是新臣官眷,舊臣中往日爭當刺頭的那幾個中流砥柱府里人一個都沒有來! 她有些狐疑,往日斗得頭破血流的兩方人現在是怎么了,難不成這場宴會原就是兩方為拉近關系的? 不在帝都的三個月到底教她錯過了什么啊...... 周遭一派和樂融融的局面越看越讓合懿覺得詭異,她不愿意再這么云里霧里地迷糊過去,側著身子湊近一點旁邊的兮柔,壓低聲音問了句,“如今新舊兩派已盡釋前嫌了嗎?” 兮柔聞言稍停了下,沒直接回答,只說:“小姨還不知道吧,皇上兩個月前將中書令府下令抄家了?!?/br> ☆、雙姝色 “什么?” 合懿霎時愕然, 話音出口不自覺尖利了些許, 難免引來周圍眾多側目。原先各自暢談的夫人們齊齊止了聲口朝這邊看過來, 她才意識到失態, 忙坐直身子。 一旁的高夫人見狀適宜接口道:“公主這些時日不在帝都有所不知,前中書令鄭建成常年與叛匪勾結,叛匪之所以能在帝都郊外集結眾人如此明目張膽的行刺, 就是有賴他的暗度陳倉!” 中書令與叛匪勾結? 合懿聽著只覺甚是奇怪,她曾在舊國名士考中讀到過鄭建成的事跡,他三十歲于故鄭國時已官拜左相,后被政敵陷害遭國主罷黜為庶人,郁郁不得志多時,直至天下一統,太上皇禮賢下士又重新起復他。 千里馬感激伯樂相知,這些年拋開黨爭來說,鄭建成也算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的清官,這么一個人竟然也會反過來相助四處作亂擾亂民生的叛軍嘛? 她心里狐疑歸狐疑,卻不可能公開質疑皇帝的旨意, 當下帶著稍揚的尾音“哦”了聲便未予置評,拿起一旁的茶盞低頭抿了一口,只等有人想個妥帖明了的說辭來給她捋一捋這事的來龍去脈。 底下眾人自然一個比一個有眼色, 長公主是皇帝的親jiejie,擱她這兒說話需得掂量著,否則容易應了言多必失那句話,但要是有本事能把話說圓乎了, 去她那露露臉必定是利大于弊。 下頭靜了片刻,隨即聽見對面的張夫人先盈盈一笑打開了話頭,“莫不說是人生無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