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5
的深情眷念,純凈而濃烈:“人的際遇很要命,若舒破虜一直遇到的都是陸先生那樣的人,或許又是另一番局面……”“無傷,幸好我能跟你重逢,幸好你愛我要我……否則,或許我就是另一個舒破虜,只不過他作亂南柯山折磨凌|辱我,我卻會為惡朝堂貽害天下?!?/br>齊無傷道:“你不會。子石,其實你有一股難得的韌勁兒,比誰都強悍,哪怕是草原荒漠,你都能熬過去,舒破虜卻是個怯懦之輩,一折就斷?!?/br>笑容中有些驕傲有些心疼:“你只是太聰明,太洞透人心,讓人覺得你防不勝防的可怕,其實你從未主動害過人,是不是?”穆子石想了想,不置可否,眼睛卻彎彎的笑了:“我喜歡你這樣說?!?/br>齊無傷拉著他的手暖著,快步走向馬車,道:“好比左拾飛,南柯山的賊匪,你卻成全了他……其實若不是回到宸京重又遇到,連舒破虜你都不打算殺的,不是么?”穆子石狡黠的眨了眨眼,道:“那是因為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放過他?!?/br>齊無傷也是忍俊不禁:“穆家被皇上降罪貶為庶民,穆夫人害死你母親,穆勉對你生而不養,你為何沒有趕盡殺絕?”穆子石答得很快:“我覺得他們擔驚受怕的活著更遭罪?!?/br>齊無傷佯嘆了口氣:“看來你真不是個好東西?!?/br>穆子石似乎也有些替他發愁:“是啊,怎么辦?”齊無傷滿不在乎道:“罷了,我入地獄?!?/br>北地大雪,一開始下就綿綿不絕,天地一片蒼茫潔白。穆子石身體既已好得七七八八,齊無傷便不在路上過多停留,曉行夜宿,終于在過年前幾日,抵達射虜關的驃騎將軍府。穆子石下了馬車,微微仰起頭,冰涼卻清新的雪花落在臉上,天色已黑,府門口懸著一對明亮的燈籠。風雪夜歸人,心頭掠過這樣一句舊詩。最美不過風雪之夜,有一個歸處,身歸處,心歸處,情歸處。齊無傷攜起他的手,道:“子石,回家了?!?/br>作者有話要說:就結束在這里了……接近五個月,謝謝大家的陪伴和支持。過多的話不說啦,只說一句,我寫文最大的動力,最大的驕傲,最大的快樂,都來自你們,謝謝!番外我這一生幾乎沒有任何缺憾,起碼在史書的字里行間,在廟堂諸臣的眼中,在天下子民的心里。作為一個皇帝,我死后會有一個至美之謚,留給后世一個難得的富足太平。最挑剔的史官看著我的眼神,都訴說著娘希匹喲我終于可以不罵人了這樣的感慨。連最是殺人不見血的后宮都很祥和,雨|露均沾,不旱不澇,我不會因為皇后知書達理,貴妃擅畫梅花,淑妃艷若桃李……等原因獨寵誰或是獨不寵誰。政通人和勤于政務,與民生息開言納諫,我沒有敏思捷才,卻勝在中正平和,一派人君的堂皇氣象,推誠任能,治國若水。承天殿上的重臣賢相燦若星辰,先有尹知夏李淮,再有江耀泉范豐,后有嚴孝平郭攸,承接既往從無斷絕。唯一令言官朝臣有些尷尬的,是我繼位之前的一年,諫言父皇武定帝,逐太子少傅、內閣副相穆子石出京,并請旨永不敘用。于公于私,此舉都極不合理,于公,穆相才智卓絕實為棟梁之才,于私,子石于我有患難相扶之功。他的離去,好像一只海東青正扶搖直上的翱翔展翅,卻被我生生折了翅膀,斷送了雄飛廟堂的名臣之路,為此雷霆手腕卻有愛才之癖的尹知夏,冷著好端端一張貌若梨花的臉,給我看了長達數年的嚴霜寒雪。至于其余臣工,不敢效仿尹相甩臉子給我賞鑒,但暗地里也不消停,一直嘰嘰咕咕的流傳著兩種說法。其一,穆子石居功自傲手段陰狠,隱有權jian為禍之象,我慧眼如炬,防患于未然。其二,穆子石有傾覆江山國祚動搖之命,本應殺之,但我生性仁厚,又看他病得隨時要斷氣,于是只逐走了事。猜測再怎么如火如荼匪夷所思,卻無一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他,我也水到渠成竭盡全力的終于快要把他忘了。這天適逢入冬,銘兒在書房行罷隆師之禮,跑來治平宮的暖閣,問我要一幅“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用以數九。我對他一向是嚴而關愛,剛好批閱完一大堆折子,便笑道:“描這字沒什么趣味……你可知素梅一瓣染成朱,畫出九九消寒圖?”銘兒六歲,行四,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歪著大頭鼓著腮,問道:“那是什么?”我看著他粉嫩嫩的小包子臉,神思微有恍惚,低聲道:“是梅花消寒圖……很多年前,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有個人畫給我看的?!?/br>說罷選了一支合用的羊毫,屏息凝神,畫好一幅空心花瓣的梅花圖,道:“瞧,就是這個了,數九八十一天,你數數可對不對?”銘兒伸出手指,認真的數了一遍,又數一遍,擰著小小的眉頭:“父皇,少了一瓣??!”我不知怎的竟有些得意,一指梅樹下方:“這兒有一瓣落花……東風吹落玉胭脂,堂前飛燕子,等這一片填滿,春天也就來啦?!?/br>銘兒找到那一片悠悠下墜的花瓣,拍掌大樂,復又疑道:“父皇你是不是故意逗我?”我哈哈一笑:“是啊……你和父皇小時候一樣的不伶俐?!?/br>銘兒頓時很生氣:“幾位先生都贊我聰明通達,而且父皇是天下之主,是最英明睿智的人!”我嘆了一口氣:“你若真聰明通達,就不該說出這等井底之蛙的言語?!?/br>銘兒再天真,也是宮中出生的孩子,聞言已目露惶恐之色。我摸了摸他的頭,安撫著笑道:“比父皇聰明的大有人在,嗯,慧純太子,你早逝的四伯,便是一位百年一遇的奇才,還有一個……他……”嘴里陡然有些發苦,目光落在那樹水墨梅花上,我畫的梅,運筆精細而遒勁,卻怎么也畫不出那種香枝蒼秀怡然風流的神采。怔了半晌,頗覺意興闌珊,揮了揮手道:“父皇乏了,去你母后宮中,陪她說說話罷?!?/br>銘兒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純稚的擔心,卻乖巧的行禮退下。再怎么天下壯觀四海圣明,還是放不下那個輕輕一瞥的狡黠眼神,若有情,卻無情。穆子石……子石,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