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2
二凈么?”齊無傷很快的搖頭:“不會?!?/br>“為什么?”齊無傷答得幾乎可以用來金殿奏對或是蓋棺定論:“你是我的正妃,嫁給我十來年,甘苦與共,并無錯處,我為什么要忘了你?”這樣的不忘,還不如刻意的遺忘,不愧是自幼學兵法的,天生冷漠且懂得如何才能傷人至深,虞劍關閉上眼:“若是沒有穆子石,你……”齊無傷道:“不會沒有他,我不允許沒有他?!?/br>虞劍關沉默了很久,幽幽一嘆:“我明白了……王爺,抱我回房罷?!?/br>齊無傷依言而行,卻也沒有額外的溫存體貼。虞劍關病得像是一根燒焦后的柴禾,身子枯瘦滾熱,緊貼著齊無傷結實寬闊的胸膛,耳畔是他有力而沉穩的心跳聲,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已被這個人毫不珍惜的一腳碾成了細末。不是不恨,恨得食rou寢皮都不足夠,卻又無比不舍,多年征戰,他身上舊傷無數,卻不知等他老了,誰會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關愛他?短短一程路,其間心思徘徊躑躅,倒似足了自己糾結難堪卻無法解脫的一輩子。到了榻上,虞劍關猛地捉住齊無傷的手指,眼睛烏黑,含著一絲莫測的笑意,道:“王爺,我死之后,你把我的靈柩送回宸京罷,我想回家去?!?/br>齊無傷一怔:“為什么?”虞劍關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手指,聲音卻異常溫和平靜:“穆子石心毒手狠,看著就不是個長命的,在京中恐怕熬不過幾年……皇上雖不許你回京,但我死了,扶靈歸鄉,總要開恩的?!?/br>“我成全你,可好?”說著虞劍關展顏而笑,這一笑眼波流轉雙頰暈紅,宛然當年小女兒態,但神色之中隱約的狡猾,卻像是美味的餌里藏著的尖鉤,頗有幾分穆子石的手筆。齊無傷隨手理了理她的鬢發,坐在塌邊,道:“你是真想回宸京?若是真想,我一定不負所托,但若是為了我,大可不必。我生于王府卻長于軍營,性子遲鈍粗魯,待你多有不周之處,讓你傷心難過……這輩子是我害了你、對不住你?!?/br>“你的成全我都懂得,但我自有打算,你就不必cao心了?!?/br>齊無傷這兩年明面兒上極少過問射虜關諸事,兵氣銳意不再飛揚于眉目,但深斂藏中如絕世神鋒,有不鳴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大氣魄。虞劍關看著他,突有所悟,顫聲道:“你……難道要提兵南下?”齊無傷搖了搖頭,澹然道:“莫忘了我平定草原是為了什么,若為一己之私,使得天下子民飽受戰亂之苦,齊無傷與穆子石豈不成了千古罪人?”虞劍關擰著眉,澀聲道:“你是兵法大師大寧戰神,想必早已胸有成竹?!?/br>齊無傷卻笑了,道:“別說成竹了,連一片竹葉都沒有。再怎么用兵如神,也沒有必贏的仗,永遠不敗的將軍……但人這一輩子,有些事明明不可為,也得去放手一試罷了?!?/br>虞劍關嘆道:“你不說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了,穆子石說得對,我下輩子都不會真正懂得你……人死如燈滅,還管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做什么?”終究還是忍不住刻薄了一句:“且由得你們這對無恥之徒快活個長長久久去罷!”齊無傷聽得長長久久一句,心中倒有幾分感激,輕輕幫她掖好被角,低聲道:“多謝你!”虞劍關眼眸中閃過無奈卻解脫的笑意:“你我夫妻一體,王爺著實不必客氣?!?/br>夜色深沉,少傅府中的書房仍是燈火通明,穆子石一手支頜,書案上一大堆公文卷宗幾乎淹沒了他的身體。屋外夜風勁吹,窗下鐵馬叮咚直響,穆子石停下筆,側耳聽了聽,遠遠的似有雷聲隱約而來,暴雨將至。碧落忙趁機上前一步,柔聲道:“大人歇了罷,已打丑時了,再不打個盹兒今夜又沒得睡啦!”穆子石指了指茶杯:“再沏杯茶?!?/br>碧落擅烹茶,茶葉多少,水開火候,乃至點茶時手掌指腕的動作,無不精妙得宜,因有這一手絕活兒,年前穆子石從東宮昭旭殿搬出建府時,便請旨要了她。一時茶沏得了,碧落雙手捧上,遲疑了一瞬,忍不住細聲又勸道:“大人,您總是這么熬夜,再怎么鐵打的人也撐不住啊?!?/br>穆子石微微一笑:“承蒙皇上青眼,令我參贊機要,但朝廷大事千頭萬緒,牽一發動全身,我既非天縱之才,自然要以勤補拙,多花些時間了?!?/br>他堂堂一個太子少傅,現又從戶部侍郎調任吏部侍郎,掌監察審核,諫諍駁正,并得尹知夏等全力舉薦,破格入閣,奏折文書,任免詔旨,諸部執行等無不經手,可謂少年重臣來日之相。而碧落只是區區侍女卑下,她隨口一勸,穆子石竟特意解釋了好幾句,但說者自然,聽者也并無異狀,原因彼此心知肚明,碧落正是黃雀兒所中的人物了。穆子石嗅了嗅茶香,他手指修長纖細,與那甜白瓷杯顏色如一,這樣一雙手,端著茶杯都有羸弱不勝之態,碧落看在眼里,卻是情不自禁的略感膽寒,就這短短年余,朝廷大員倒在他手中的舉不勝舉,比那鐮刀割麥子還利落些,舉手雷霆,所向披靡,心腸更似鐵石鑄就,可畏不可近,可鑒不可同。如此手段,行事又是全無忌憚,雖被皇上寵信放任,但望眼整個朝堂,竟幾乎沒有黨朋能互為倚仗支援,就連原本一心與他親厚的七皇子,也漸行漸遠的淡了,明明是扶搖直上的新貴能臣,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碧落安靜的侍立一旁,看著穆子石愈見單薄的身影,聽著他時不時低低的咳嗽幾聲,杏眼中流露出幾分真切的擔憂關切之色。穆子石聰明剔透,一知道自己黃雀兒眼的身份后,平日行事就從不隱瞞,因此自己也見慣了他的陰狠深沉,知此人心性與那風花雪月的相貌毫不相干,但他每次看向自己時,目中的溫柔悲傷,卻又絕非虛假刻意。偶爾聽七皇子提過,原來他幼時在宮中,貼身照顧他如母如姊的大宮女名字就喚作碧落。又聽說,他逢年過節,從不忘記給江南牛角鎮一戶姓王的尋常人家送些東西,米面布匹、器物金銀,數量并不引人注目,只說是親戚來往而已。正神思不屬,卻聽穆子石笑道:“怎么了?碧落,你一直在發呆?!?/br>碧落一驚:“???沒什么,奴婢就是擔心大人睡得太少,對身子不好?!?/br>穆子石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低聲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