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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怎樣才能活下來,對哥舒夜破多一分了解,那就多一分安全,至于能不能離開那是日后之事,你不必這么早就cao心?!?/br>齊少沖漆黑的眼睛里有薄責之色:“你別瞞我……陸先生知道了這些,就等于授你以柄,你就能把他捏在手里,讓他不得不聽從你的吩咐?!?/br>穆子石心情很好,笑嘻嘻的說道:“何必說這么難聽?只要他知情識趣,我豈會大煞風景的前去要挾?大家同是落難之人,本就該同舟共濟互相扶持。我不過是怕陸先生想不開,先把他請上船來罷了?!?/br>齊少沖靜默片刻,道:“你根本就不想放他下山?!?/br>穆子石眉梢挑著,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哥舒夜破根本就不會放他下山,再說了,山上多個大夫,有什么不好?楊斷子的醫術只配給騾子看病,連給馬都不配?!?/br>齊少沖良久不語,只聽風過林木沙沙作響,一輪清秋月照得滿山盡得沉明輕幽之韻,靜而不晦,深而彌遠,身處這般夜色中,竟有些浮沉于大海的感覺。齊少沖看穆子石伴隨自己緩緩而行,仿佛從始至終他就在自己身邊,也應該在自己身邊,從塵封的大靖宮一直到天長地久的往后,想著想著,不知為何心中卻是一酸,夢囈般開了口:“子石,你對陸先生心存齟齬……是不是為了那年他未能及時奉召入宮,耽誤了四哥的病……”穆子石猛然止步,打量齊少沖,眸光竟透著陰冷狠毒之意。齊少沖心往下沉,嘴里一片苦澀,卻執拗的追問:“你記恨他,是么?”頓了一頓,又道:“只要是跟四哥有關的事有關的人……你都一直記在心里,是么?”穆子石答得極快極簡單:“是?!?/br>甚至半瞇著眼睛笑了笑,反問道:“那又怎樣?”齊少沖搖了搖頭:“夜里風大,別送我了,你快回去罷?!?/br>轉身大步離去,心里憋得要炸開一般,越走越快,后來幾乎就是飛奔而逃,到風林營時已渾身大汗淋漓,連臉上都一片濕漉。穆子石立在原地,靜靜看他身影消失在重重夜色中,低頭見身上披著的衣服卻是齊少沖剛脫下來的,心中不由得有些低徊輾轉之意。自己的確不喜陸曠兮,齊予沛之死也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永不能釋懷,但一意留下陸曠兮,卻是為了齊少沖,是因為看到他眼角的傷。齊少沖在風林營中,吃的苦遭的罪自己親眼見到的不過十之一二,哥舒夜破既與烽靜王勾結作亂,遲早有一日會出兵攻打夏深二州,戰火一起,齊少沖勢必要被卷入,楊斷子雖通醫術,手底也有大夫數人,但此人與林神愛對自己兄弟一直心懷殺機,齊少沖萬一出事,他只可能借機奪命,斷然不會悉心救治。而陸曠兮醫術精妙無匹,他若留下成為心腹,齊少沖便好比多了一條命,自己也寬心不少。但這些話不知為何,宣之于口之際只覺艱難澀滯,再一對上齊少沖那樣的眼神,更是一個字都不愿意吐露。自己不欠齊少沖,齊少沖卻欠太子殿下太多,自己本就不該對他掏心挖肺,若沒有齊予沛臨終所托,他什么都不是。至于穆子石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好還是壞,善亦或惡,根本也不必在乎。陸曠兮第二日就被楊斷子恭恭敬敬請了去,為林神愛斷腕續鉤,鋼鉤打造得再精巧,終究是無血無rou無生命,要與手腕血脈經絡一絲不亂的對應相融,還得行動自如靈活,不啻登天之難,但陸曠兮為難之余亦是技癢,興致大起之下,暫時也就把受困于南柯山一事拋諸腦后了。哥舒夜破將穆子石接任糧臺一事告之于眾,他在南柯山獨斷獨行莫有不從,因此沒人敢于老虎頭上撲蒼蠅的找麻煩,最多咬著手指私下羨慕穆子石官運亨通,穆子石啼笑皆非,幼時卦師曾言自己一身貴骨雄飛廟堂,難道這就是以作應驗?但既然大當家青眼有加,便少不得前去叩謝隆恩,哥舒夜破正巧剛收到烽靜王府的傳書,密令曰:時機未到,只宜輕擾,大舉進犯兩州一事暫且擱置,絕不可擅動。哥舒夜破越讀越是搓火煩惱,他九死一生活下來,心心念念就是報仇雪恨,前些年落魄無靠希望渺茫也就罷了,只能強自忍耐壓抑,這三年來奪得寨主之位,又與烽靜王府密謀聯手,依稀已能觸摸到陶氏覆滅的契機,仇火久抑之下燒得更旺,幾乎一日都等不得,數次催促烽靜王,卻被嚴詞下令按兵靜待。烽靜王所求為何哥舒夜破不想細究,但他的命令卻是不得不聽從服膺,否則雍涼鐵騎出動,莫說一個南柯山,便是寧國半壁江山,想來都是唾手可得。自己與烽靜王府的聯手,無異于犬虎同行,勢不如人不屈則折。不過十一年都熬過來了,再等個三五年又有何妨?一念至此,哥舒夜破咬牙切齒的冷笑數聲,點燃燈盞,慢慢將書柬燒了。穆子石敲門進屋時,發現桌上灰燼猶在,哥舒夜破面沉似水,情知來得不是時候,但要拔腿逃走卻又遲了,只得硬著頭皮道:“見過大當家?!?/br>哥舒夜破看這位走馬上任的新糧臺一臉干干凈凈的笑,不由得動了惡念:“跟我下山!”穆子石一愣:“下山干什么?”哥舒夜破一邊整束衣衫一邊挑了把快刀:“殺人、放火、jian|yin、擄掠……哼哼,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br>說著開門吩咐道:“去叫梭子,帶三二十個弟兄,隨我下山走一趟!”穆子石悄悄往后退了幾步:“大當家,我……我還是去看看賬本比較合適?!?/br>哥舒夜破嘴角緊繃著,大手一伸,一把握住穆子石的肩:“你是賊窩里的糧臺,不是府衙的文書,將來論罪斬首那一刀你或許能逃過,但在我寨中該殺該搶的事,卻一件也逃不了!”穆子石苦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大當家,不是我不肯去,萬家姐弟我都殺了,難道還怕再造殺孽?但我眸色異于常人,若有活口告知官府,再傳到烽靜王的耳朵里……你是打算殺我呢,還是打算把我交給齊襄?”哥舒夜破蹙眉一想,取出一頂斗笠:“壓低笠沿?!?/br>穆子石接過戴上,卻笑道:“回頭若是不小心被掀落,大當家可莫要怪我?!?/br>他嘴唇揚起的弧度在斗笠的陰影下格外清新精致,哥舒夜破灰眸閃動:“你今天似乎不怕我了?!?/br>穆子石笑容里藏著捉摸不透的深意,道:“大當家親命我為寨中糧臺,從此子石也是南柯山的四爺了,自然膽氣壯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