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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舉動做來,也無拘謹別扭之處了。44、第四十二章伙計出門后,兩人一商量,干脆搬了個小杌子放到床上,餃子和菜就擱杌子上,兩人脫了外面的大襖,擁著棉被肩并肩腿靠腿,邊吃邊說格外溫暖貼心。齊少沖餓了,囫圇塞了個熱餃子,那餃子薄皮大餡兒一兜子油,登時燙了嘴,忙往下咽,又沿著喉嚨一路燙到肚子,看齊少沖捂著胸口直嘶氣,穆子石輕聲直笑。齊少沖伸出舌頭晾著,含含糊糊喊疼,穆子石湊過去輕輕吹了兩口涼氣:“好了好了,縮回去吧!還沒到夏天,吐什么舌頭呢?”齊少沖喜歡這種被他關懷愛護的感覺,心里暗喜卻奇道:“夏天為什么可以吐舌頭?”穆子石笑而不答,卻反省了一下自己,總欺負這樣一個傻乖傻乖的孩子,是不是有些過分?齊少沖忙忙的吃幾個餃子,問道:“你還沒說穆子瑜那日跟你說了些什么?!?/br>穆子石放下筷子,道:“他說:穆子石,小心得意忘形樂極生悲,你找死不打緊,莫要臟了穆家的門楣!”齊少沖勃然大怒:“他竟敢這樣跟你說話?什么叫做找死?哼哼,區區清平侯又有什么門楣了?”穆子石道:“穆家早與陶家明鋪暗蓋,看我在四哥身邊,自然覺得刺眼?!?/br>齊少沖恨恨道:“你為何不告知四哥,治他的罪?”穆子石低聲道:“他為兄我為弟,他是嫡出我是庶出,我怎能不顧及東宮的臉面,落下個不敬不悌的把柄?”“那你就忍了這口氣?”穆子石悠然自得的一笑,濃秀的眉微微挑起:“怎么會呢?我說:哥哥你心這么狠嘴這么毒,小心一著不慎,死了只能睡狗碰頭……嗯,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狗碰頭是不是?”齊少沖看著他的眼神,悄悄打了個寒戰。穆子石很輕松的解釋道:“狗碰頭是一種很薄很薄的棺材,不能深埋,很容易就被野狗刨出來,用頭撞幾下棺材板就破了,野狗就可以把尸體掏出挖開肚子,連內臟帶rou全都吃掉?!?/br>齊少沖看著餃子,覺得有點兒犯惡心,忍不住問道:“你是侯府公子,怎會知道這種事?”穆子石短促的笑了一聲:“侯府公子?小時候穆家一個下人曾經拿狗碰頭嚇唬過我……我母親是被穆夫人害死的,自我一出世,穆勉就將我囚禁在城郊一個小院子里任人欺凌,穆家沒有我的親人,只有我的仇人,你懂么?”齊少沖瞠目結舌,既是震驚更是說不出的同情難過,原本只知穆子石因生母卑賤不得穆勉歡心,卻從未聽說他身上發生過這樣的慘事,不覺低聲道:“難怪你從不回穆府,難怪你對四哥……敬愛非常?!?/br>穆子石咬了咬嘴唇,忍住眼淚:“若沒有他,我早尸骨無存了,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好……他去了,也沒人會像他那樣待我好了?!?/br>齊少沖低頭慢慢吃餃子,沒蘸醋,心里卻是酸酸的痛。齊少沖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看到穆子石小時候孤孤單單的蜷在墻角的樣子,天交子時外面鞭炮聲大作,齊少沖一驚而醒,一扭頭看到穆子石的睡容,只見他嘴唇粉粉的菱角一樣微翹,睫毛濃密得不像話,長長的覆著眼簾留下一片明顯的陰影,卻更襯得膚色皎潔細致,連夜色都被洗亮了一般,一時情不自禁,輕聲道:“我會對你好的,比四哥對你更好?!?/br>穆子石再困倦都存著一份警醒,因此鞭炮聲一起也就醒了,恍惚中聽到齊少沖說了句什么,還以為他說夢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以作安撫。齊少沖卻是滿臉通紅,慢慢把腦袋鉆進了被窩里。早起穆子石收拾完包裹,見他眼皮千斤重的懶散模樣,不覺起疑:“你昨晚做強盜去了?”齊少沖忙睜大眼睛:“沒有!”“那你眼窩烏青一臉睡不醒?”齊少沖揉了揉臉,轉開話題:“年過完了,咱們趕路吧!”穆子石遲疑片刻:“你若是覺著累,再歇一天也不打緊?!?/br>齊少沖大力搖頭:“一寸光陰一寸金,咱們不能耽擱時間,這就走!”穆子石贊道:“行啊,長大了一歲,嘴都油了許多!”齊少沖低頭一樂,牽著他的手并肩出門。這間客棧的掌柜慳吝刻薄,他若有兩副大腸,必定愿意自抽出一根來賣給鹵煮店,天生是個油鍋里抄錢的主兒,因此大過年的仍是堅守柜臺噼里啪啦的打算盤,見到二人背著包裹過來,既喜且不喜,喜的是有現銀入賬,不喜的是他們這就走了也不多住幾天,著實令人愁腸百轉。穆子石看他眼神變幻莫測,臉頰上的rou一抖一抖,山羊胡一顫一顫,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這是銅網處的密探?難道被他瞧出了形跡可疑?剛巧一眼瞄見柜臺旁放著一卷紅綢,忙沒話找話的問道:“掌柜的家里有喜事?”掌柜的懶懶道:“快改元啦,新皇繼位可不得普天同慶?客棧商鋪都要掛個紅綢意思意思……唉,幸虧我買得早,還是一兩銀子一匹的價,再等幾日紅綢的價錢得打著滾兒的往上翻?!?/br>一番話說得意興闌珊,只要是花錢的事,掌柜都提不起半分精神,要不是怕大逆不道被砍頭,恨不得新皇只干活兒不登基才好。穆子石卻無比慶幸掌柜說話時一直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眼皮,否則齊少沖那瞬間慘變的臉色,必然瞞不過車船店腳牙一類的人精。于是狠狠掐了一把齊少沖手心,聲音平靜道:“要換皇上?可皇上春秋正盛呢,掌柜的打哪兒聽來的?朝廷大事,可不敢亂說?!?/br>掌柜嗤的打鼻子里笑了一聲,很是自得驕傲:“小公子想必不知,我表弟的干爹就在縣衙當刑房書吏,那可是正正經經的朝廷官員……”抬起眼看穆子石臉上并無額外的驚訝敬重之意,不由得暗嘆畢竟是升斗小民,連刑房書吏的尊貴都不知曉,心中頓感拋媚眼給瞎子看了,垂下眼皮淡淡道:“皇上歲數是不大,但當久了也想享清福吧?反正就是要禪位了,新皇便是如今的鎮國皇子,年號都定了,叫做天眷?要不就是天保天康?總之都是吉祥字?!?/br>說著搖頭一嘆:“這天家的事兒可真不好說,新皇上的生母要尊皇太后,老皇帝的皇后好像是廢了又被賜死……也是,當兒子的肯定偏心自己的親娘……”齊少沖的手一陣冰涼一陣火熱,抖得好似風雨中的細弱樹枝,穆子石扭頭一看,見他已是滿臉淚痕,嘴唇亦被咬出血來,情知不好,忙胡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