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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卻不料他竟一一藏好不曾丟棄。慢慢摩挲把玩片刻,心里舍不得,卻合上抽屜,道:“殿下不喜歡我用齊無傷所贈之物,那我就永遠不用?!?/br>齊予沛嘆道:“我只是嫉妒三哥罷了,齊無傷的天下廣闊無垠無邊無際,我這輩子到死,也只困在大靖宮這一方四角高墻里?!?/br>“殿下你也沒少出宮……”“那不一樣,三哥是何等的眼界心胸?原本父皇幾次巡邊南下,我都想去瞧瞧這大好河山,可惜總是病著?!?/br>“我跟你一樣,都沒離開過宸京?!?/br>齊予沛微笑著搖頭:“我總恍惚覺得,這里你呆不久了?!?/br>兩人閑聊一會兒,齊予沛聲音漸弱,卻是體力不支睡過去了,就這般說說睡睡,仿佛只是一眨眼,已是夜半三更。兩人合蓋一床被子,床前鎏金仙鶴燈透著溫暖的柔光,流水一樣鋪滿穆子石的臉,因年歲漸長他的兩腮已褪去些圓潤的包子樣,線條更顯清晰奪目,漂亮得有些過分,齊予沛看著,突然問道:“子石,你去年秋闈落榜,可知什么原因?”去年恰逢大比,齊予沛讓穆子石也下了場,結果慘敗而歸,穆子石為此蔫兒了好幾日,此刻被齊予沛提及這等憾事,不禁有些羞愧:“功夫不到,閱歷不夠,烏先生也說,科考文章不光要花團錦簇清真雅正,更要切中肯綮一針見血?!?/br>齊予沛道:“烏世桂能說出這番話,倒不是個冬烘腦袋了……只不過你不中卻不是因為這個,你在我身邊歷練,各部事務也沒少看少知,雖年紀小些,比大多數生員強了何止百倍?”穆子石眉梢一揚,思忖道:“那便是殿下想壓我三年,以防我年少高中便心浮氣躁?或者是以期厚積薄發一飛沖天?”齊予沛伸手輕輕一碰他的嘴唇,聲音愈發柔軟:“說對了一半?!?/br>穆子石眼睛眨著:“那還有一半是為了什么?”齊予沛的笑容里多了些攫取的危險:“我舍不得放你走……你一旦高中,第二年就是春闈和殿試,難不成我還能扣著狀元探花當我東宮伴讀?”穆子石墨畫般的眉微微皺起,似有所悟。齊予沛輕聲道:“子石,也許我現在死對誰都是幸事,再多活幾年,連你都要恨我?!?/br>穆子石斷然道:“我不會恨你?!?/br>齊予沛一笑:“是么?我可不信……”說著慢慢欺近,很尋常的動作卻透出幾分難言的曖昧:“閉上眼……”穆子石直覺到古怪,忙道:“為什……唔……”齊予沛已吻住穆子石的唇,舌尖更分開他的唇瓣,深入進去細細探索舔舐。穆子石驟然瞪大了眼睛,只覺得腦袋里轟的一聲,一瞬間連腳趾都紅了。他雖年幼,畢竟久居東宮,見過的聽過的,私下偷看過的閑書,都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齊予沛此刻所做意味著什么。只不過卻從未想過,敬若天神的齊予沛竟會對自己抱有這等心思,心中又驚又怕,卻又有隱約的歡喜和羞恥。齊予沛感覺到穆子石的僵硬慌亂,這一吻也只淺嘗即止,轉而在他額頭親了親:“子石懂了么?”穆子石唇齒之間彌漫著來自齊予沛口中的淡淡藥味,凝望著他良久,方澀聲道:“懂,殿下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br>齊予沛一愣,笑了:“是啊,我一直在等你長大,卻把自己先等死了,早知道……”穆子石也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干凈得仿佛荷葉上的露珠,兩人之間剛萌生出的情苗欲種登時煙消云散。穆子石的嘴唇微微嘟起:“早知道也沒辦法啊,總不能一夜之間讓我長大?!?/br>齊予沛閉上眼睛:“你真該慶幸我病成這樣……睡吧,別鬧啦?!?/br>穆子石蜷在齊予沛身邊,手腳都密密纏著他,倒是很快睡著,但夢卻一個接一個紛至沓來,這一夜似走了千萬里路經歷了幾生幾世一般。32、第三十章穆子石習慣早起,天光一亮即睜眼,卻見近在咫尺處,齊予沛正含笑看著自己:“醒啦?你可說了不少夢話?!?/br>他一縷長發拂到穆子石耳邊,酥酥的癢,穆子石抬手撓了撓耳朵,嘟囔道:“嗯,做了一夜夢,累壞我了?!?/br>齊予沛興致盎然,眼眸晶亮:“臥于流沙做黃金夢,蟻窩上做帝王夢,你在我的床榻上,做的又是什么夢?”穆子石很辛苦的回想了一下:“都忘啦……只記得最后看到一樹桃花破冰而開,灼灼其華燦燦如笑?!?/br>齊予沛笑問道:“好看么?”穆子石剛睡醒,聲音軟糯糯的有些鼻音:“好看的,我很想叫你一起看,卻找不著你?!?/br>說著一臉委屈,齊予沛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嘴角,柔聲道:“不打緊,以后你看到的我也就看到了?!?/br>說罷吩咐何保兒:“你去治平宮候著父皇下朝,上奏我的話:穆子石聰穎剛毅才堪大用,多年來隨侍兒臣身邊情同手足,懇請父皇為大寧留一股肱能臣,為兒臣留一人間念想?!?/br>何保兒哽咽著應了,躬身退出。齊予沛見穆子石張口欲言,揮手打斷道:“子石,你也去吧,我得好生歇一歇?!?/br>穆子石咬了咬唇:“那我過會兒再來?!?/br>齊予沛懶懶道:“書房不用去了么?我病著可不是讓你趁機躲清閑的……這兩日不經我傳召,就不要過來了?!?/br>穆子石眼珠滴溜溜一轉企圖耍賴:“殿下……”齊予沛沉下臉:“聽話!”穆子石哼的一聲,轉身就走,卻不知身后齊予沛盯著他背影的眼神之熱之烈,幾乎燃燒盡了最后一分生命。直到門悄無聲息的關上,齊予沛方頹然躺倒,事到如今,已沒有什么想不明白看不開的,唯一只求許多年后,廊深閣迥處,山高水遠間,穆子石或許還能偶爾憶及自己,那么三尺地下的白骨亦可含笑無怨尤。兩日后雪止日出,晴空澄澈,一絲兒風也沒有,穆子石心情為之一爽,午后習字干脆推開了窗。碧落一旁安靜的磨墨,穆子石不知為何,提筆寫的卻是一篇: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后,歸於其室!正寫到最后一個百歲之后時,突覺不祥,筆端微微一滯,那狼毫筆頭卻噗的一聲輕響,掉落紙上。穆子石握著彩漆筆桿怔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