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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脈,道:“想是受了驚駭,或是大喜大悲,并無大礙,只是心緒激蕩,血亂神驚。熬些安神湯即可?!?/br>碧落聽了,恭送太醫出殿,又吩咐備著安神湯,回到寢居,卻見齊予沛端坐穆子石床前,正拿著一卷書看。碧落想了想,道:“殿下想必也累了,要不要躺著緩一緩?”齊予沛道:“不必,我在這兒等他醒來還有話說,你們都下去?!?/br>穆子石醒來已是掌燈時分,慢慢睜開眼,眸光流轉開,定睛看著齊予沛,雖臉色蒼白,眼眸卻是皎皎湛湛:“殿下,剛才你說的,我都聽懂了,也想明白了?!?/br>齊予沛一笑,擱下書,坐上床去拍了拍膝頭:“過來?!?/br>穆子石爬過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小貓也似趴在他的胸口,臉蛋蹭了蹭,仰起頭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那些事?”齊予沛道:“我猜的,不過就算不十分對,至少也對個七八分。你若不信,待你大些親自去問穆夫人?!?/br>穆子石道:“我信的。殿下說的,我都信?!?/br>靜默片刻,心中酸楚,終是不肯絕望:“可你那日為何不跟我父親說清楚?讓他知道自己錯了?”齊予沛摸著他柔軟的頭發:“子石,不是什么事都說得清楚的。一則當局者迷,我就算說了穆勉也未必信,二則他本性自私怯懦又固執冷酷,船至江心已是不能回頭,說了他必定不愿意信。再說人豈有不懼一個死字的?他自是寧愿將你遠遠逐走,也不愿冒被你刑克而死之險?!?/br>穆子石冰雪聰明,豈不知穆勉早對自己全無父子之情?骨rou涼薄至此,反倒齊予沛卻將自己視若珍寶,一時怔怔道:“你為什么就不怕被我刑克呢?”齊予沛的笑容有些古怪:“我怕不怕,結果都一樣?!?/br>穆子石雙手摟著他的脖頸:“殿下,你對我真好,特意找三個卦師,就為了讓我知道,我不是什么不祥妖孽……”說著微有哽咽:“我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才好?!?/br>齊予沛輕笑道:“嗯,你根本不必信那些……穆夫人那一出,不過是宮中朝廷玩剩的小把戲。子石,你是個好孩子,不是什么孽障妖物,這心結解開了,以后都開開心心的,我就很歡喜了?!?/br>穆子石嗯的答應著,含著眼淚燦燦一笑。齊予沛細細打量著他一張小臉,只覺眉眼口鼻無處不精美絕倫,一時心中滿滿的盡是狠毒的溫柔,幾不可聞的低聲道:“穆子石,你無父無母無家可歸,是我把你撿回來的,也只有我待你好,你這顆心這個人,連骨頭渣子都該是我的,我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就是哪天我不在了,沒人記得,你心里還永遠都有我?!?/br>穆子石模模糊糊聽不真切,只覺他聲音縱是壓低了,仍清溪流泉般潔凈悅耳。這世上若有神祇,那便是齊予沛,齊予沛無論存亡,都是穆子石此生不可動搖的信仰,只在心里最深處,永不凋零。臘月十九一聲鞭炮響,衙門宮里都封了印,宮門貼了門神,擺放將軍炭。將軍炭是選用能工巧匠將木炭碾碎,配上各式香料,塑成二尺多高的秦瓊尉遲、判官鐘馗,裹以綢緞飾以金彩,只露出黑臉黑手,成對立在皇宮各處門口,鎮邪避煞。穆子石好奇不已,特意跑去觀摩良久,陪著炭將軍守了半個時辰的宮門,凍得冰棍兒也似被齊予沛著人拎回東宮。穆子石第一次正經豐盛的過大年,激動不能自已,開了鎖的猴子一般,烏世桂卻不管什么過不過年,仍如平常要求嚴格,看著歡蹦亂跳的穆子石,嘴癢想訓手癢想揍,怎奈穆子石實在乖覺,功課一點兒不曾馬虎,烏世桂磨牙半晌,只得板著臉孔斥道:“圣人門徒,儲君近臣,當淡泊寧靜,明志致遠……你這上竄下跳的,當東宮書房是大戲臺子還是茶樓酒肆?”剛好太子自封印免政后,百無聊賴,竟陪著穆子石上課,一聽這話,忙笑道:“子石還小,本性貴乎天真自然,先生且容他兩日罷?!?/br>自己好容易才徹底解開穆子石的數年心結,怎能讓這冬烘先生又把他逼得郁郁不樂?烏夫子一口氣堵在胸口,剛巧昨兒晚上豬頭rou老酒吃多了,一出宮回家就上面不通下面狂瀉,穆子石本該臘月二十一彩服日這天放年學,烏世桂一倒下,提前一日邁入了流金歲月。第二天穆子石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碧落一邊笑一邊說:“可算是醒了,你再不起床,世子殿下送來的好玩意兒可要被他們吃光了!”穆子石伸著懶腰,有些迷糊:“世子殿下?”碧落刮了刮他的鼻子:“記不得了?烽靜王世子啊,你還是他抱回來的呢!”穆子石大喜,一蹦就要下床:“我要去看看!”卻被碧落一把按住,里里外外捯飭得漂亮暖和,活像只喜洋洋的白面包子,又扣上一頂狐皮小帽,這才放他離了床。穆子石卻攤開兩條小胳膊:“東西呢?無傷給我的,都在哪兒呢?”碧落收拾著被褥:“外間屋里,太子殿下正等著你哪?!?/br>年前烽靜王齊襄循例給皇帝敬獻上禮,齊無傷遠在雍涼,卻想著穆子石,給他也單獨備了一份,專門讓人送到昭旭殿。齊予沛正端坐桌前,隨手把玩一張小小的鵲畫弓,看穆子石撲過來,淡淡道:“都是三哥給你的,你瞧瞧,可趁心意?”穆子石接過弓,拽了拽沒拉開,覺得有些丟面子,憋足了吃奶的勁兒,又用力一拉,顫巍巍的勉強開了足有半寸,胳膊卻酸得不行了,當下嘟著嘴抱怨:“這個不好!”齊予沛笑道:“這張弓銅箍玉角、鹿膠犀弦,三哥顯然是花了心思的,就落個不好二字?”穆子石雖拉不開弓,心里卻愛不釋手:“射是六藝之一,我權且留著以后好好學就是?!?/br>齊予沛冷眼看著,慢慢張開手掌:“這個……你得好生謝謝三哥?!?/br>穆子石湊過去一看,見只是一個小小的圓形森白骨珠,通體鏤空鑲嵌黃金,花紋極似鳳凰羽毛,跟宮中種種精巧別致的飾物相比,略顯平常粗陋,但不知為何,見著這顆骨珠,竟有種似曾相識的奇異感覺,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手心隱隱發熱,問道:“這是什么?”齊予沛拈起桌上書信:“是蒲滿烏一族中,歷代丹華翎所佩之物,你母親是滅族前最后一個丹華翎,昔年她被賣入中原,卻不想這顆珠子仍留在了塞北,輾轉流落,被三哥無意尋到?!?/br>穆子石感激無比,暗自決定,再也不嘲笑齊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