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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馬車,柳絮顧不上勸阻,只得硬著頭皮趕緊跟上。 突然來了兩個面生的小公子,樣貌衣飾皆不凡,煙雨樓的姑娘一擁而上,將謝昭昭和柳絮圍在里面。 其中一個著著杏紅衣衫的女子向謝昭昭遞了一個眼神,謝昭昭心領神會,當即沒個正經的笑笑,執起女子的纖纖素手,“這位美人來陪陪本公子可好?” 紅裙女子嬌媚一笑,“能得公子青眼,是奴家的福分?!?/br> 見這小公子已經選定了人,其他女子雖有些嫉妒,但也只得紛紛散去。謝昭昭跟著紅裙女子一路上了樓,七拐八拐,才在一處閉著的房門口停下。 讓柳絮在門外守著,謝昭昭推門進來,便看到矮機旁,謝執正在烹茶。茶香裊裊,一室靜寂,無半點風月之地的旖旎。 “哥哥怎知我今日會出宮?”謝昭昭坐下,不客氣的端起茶盞,脖子一仰,便一飲而盡。 “我不但知道你今日會出宮,還知道跟著你一起出宮的,除了柳絮,還有兩個護衛,且這護衛并非普通的御前行走,而是出自極為特殊的皇族暗衛。你們自西華門而出,半個時辰前,剛剛到了諫言堂?!?/br> 謝執低著頭,依舊慢悠悠的煮著茶,意態閑散,仿佛說今日市集上,哪家的白菜最新鮮。 謝昭昭卻驀地一愣,“哥哥派人跟蹤我?” 謝執抬眼,眸色中有些淡淡的不認同,謝昭昭也跟著噤了聲。是她糊涂了,謝家在朝野根基如此之深,想必在宮中也有不少眼線。想知道她的行蹤,太容易了。 “可是,我往日里也會去諫言堂,怎的不見哥哥派人來尋我?” 她心中還是狐疑,便聽謝執開口道,“袁兄昨夜托人給了我消息,說是宮里出了紫羞草。你今日匆忙出宮,難道不是為了找我商議此事?” 是,也不是。 謝昭昭探著脖子,東張西望了一下,才小聲道,“這里可以放心說話,是不是?那些暗衛……” 謝執微頓,繼而淡淡一笑,“不巧,我今日出門,也帶了兩個護衛?!?/br> 言下之意很明白,盯著謝昭昭的人,已經被他帶著的人纏住了。謝昭昭舒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可一想到要說的事情,就又有些為難。這沒頭沒腦的,突然提起這些,她生怕會讓謝執起疑。 思及此,謝昭昭覺得有些口干,又灌了一盞茶。謝執似乎也不急,就這么看著她猶猶豫豫,茶水倒是喝了不少。 好半天,謝昭昭才試探著開了口,“哥哥可知,昨日簡大人進了宮,和皇上一直在御書房里議事,后來干脆宿在了宮中。不知……” 謝執微微抬眼,低垂的眼睫掩蓋住了眸中一晃而過的詫異,只捏著紫砂的壺柄,眼觀鼻鼻觀心的開口,“大周朝宮規有云,后宮不得妄議朝政?!?/br> 就在謝昭昭以為謝執不欲與她說這些,對面的男子又淡然道,“大約,是因為葛家?!?/br> 謝昭昭心中微訝,不但訝異于謝執的坦白,也驚訝于如今謝家的勢力,是當真已經能窺探到這樣的天家密事了嗎? 易地而處,若她是蕭淮,有這般手眼通天的臣子,只怕也如鯁在喉。 “前車之鑒,后車之師。如今的葛家,未必就不是往后的謝家?!敝x昭昭定定的看向謝執,不想錯過他神色中半分的異樣。 果不其然,一直悠然烹茶的人,在聽到她的這句話,捏著壺柄的手一頓。 謝執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句話會從謝昭昭的口中說出來。他自是了解自家meimei,也清楚她與皇上過往的那些糾葛,這些年謝家在朝中的處境,他與謝遠清從不和她多說,便是不想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他輕嘆一聲,終于看向謝昭昭,卻在對上她隱隱帶著幾分希冀的眸色時,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急流勇退,談何容易?;噬先舢斦鎸χx家起了猜忌之心,又豈會給謝家留后路? 與謝執不過片刻的對視,讓謝昭昭一顆心莫名的蕩到谷底。男子神色中欲言又止,躊躇、不愿、不忍交織。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謝執如此明顯的情緒外露,而那紛繁復雜的情緒背后,似乎還有一股隱隱的不甘。 不甘于被這樣的情勢所脅迫,不甘于這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無奈。 “哥哥,我只問你一句話。父親……”謝昭昭微頓,垂首看向茶盞,碧色的茶葉在盞中微蕩,旋了一圈又一圈,最終蕩入盞底,像極了掙扎中的謝家。 “是否真的有過不臣之心?” —— 謝昭昭回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接近酉時。碧荷這一日守在內務府與小太監閑話嗑瓜子,收獲可謂頗豐。 “娘娘,奴婢打聽的一清二楚了,當日在御花園里栽種貢蘭的宮人,如今已經被統統調至京郊的行宮,一個不剩,這不是明擺著就有貓膩嗎?而且奴婢還聽說……”小丫頭瞥了眼外間,壓低聲音在謝昭昭耳邊道,“麗妃娘娘的表哥前些日子來過一趟內務府,尋過一個小太監??汕傻氖?,這小太監在去往京郊行宮的時候,突然染了惡疾,每兩日,便死了?!?/br> 這便太巧了。 謝昭昭微微蹙眉,宮中的手段不過就是那幾套,殺人滅口罷了。 “麗妃的表哥如今何在?” “娘娘當真明察秋毫。奴婢尋了羽林軍去問,這位表哥好巧不巧的,就在尋了那小太監的第二日,便從馬上摔了下來,如今快一個月了,仍舊在府中養傷?!?/br> 這便奇怪了。一個月前,可沒有她有了身孕的傳言,難不成麗妃還能未卜先知?這紫羞草怕是根本就不是沖著她來的,而她那日在御花園中瞥見這小草,想來只是個巧合。 可紫羞草功效特別,既然不是針對她,那這宮中就一定還有其他女子有了身孕。結合太醫院前些日子丟了的保胎藥,很多事情,像是斷掉的珠子,似乎突然間就被聯系了起來。 還有平氏。 平氏與人有了茍且,在這宮中并不是秘密。太醫院前腳丟了保胎藥,平氏后腳便暴斃于慎刑司。如今想來,怕不過是個幌子,只為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讓那正主脫身。 謝昭昭皺眉,一定還有別的事情被她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奴婢覺著,這麗妃娘娘當真是愈發嬌貴了?!北毯梢贿吔o謝昭昭捏肩,一邊抱怨,“娘娘猜奴婢今日在內務府還遇上了什么事?說出來,娘娘大概都不信?!?/br> “皇上才下了旨意,要縮減宮中用度。這翠微宮的宮女,哦,便是跟在麗妃娘娘身邊的梨香就找上了內務府,說她家娘娘需裁制些新衣裙,讓內務府準備著。這天氣還沒冷起來,年節也還早,既不用備冬衣,又不必添新衣,平白的,居然就要裁衣服,當真是財大氣粗?!?/br> 碧荷自顧的說著,像倒豆子一般,將今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