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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愛二字,陷于塵世迷惘中,為了這女人,當真值得?小和尚笑,當然值得。他距離少女不過數十步遠,卻如同隔了千山萬水,他腳下踏出第三步,視線忽然開始模糊,身體骨骼仿佛遭到了劇烈的碾壓。他看見對面的少女眼里露出驚慌無措之色。那人又道:你每朝她走出一步,便要受盡烈火焚身之苦,你的身上的時光會倒流,待走至她身邊,你會變回孩童的模樣,忘卻前身,不知善惡。即便是如此,你也要朝著她的方向而去?小和尚斂下的眉眼輕顫,風雪給他鍍上一層晶瑩的白霜。他腳下的步子再次踏出,雙手合十,低眉極盡慈悲又不可回轉的道了一句。“阿彌陀佛?!?/br>我天生識禪語,我目光含慈悲,我嘗遍人間苦,我渡得世人災厄。但我心中無佛。只因我心中皆是她。縱然成佛又如何?他睜開眼,清澈的眸子忽的變得懵懵懂懂,恍惚不知身在何處。他終于化為了五六歲的孩童模樣。小和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寬大的衣裳,沒了靈力的附著,他的雙手雙腳一瞬間被凍的通紅,他忽然看見不遠處有個少女,眸光一亮。小和尚想跑過去,剛踏出一腳就踩到了拖到地上的衣擺,撲通一聲整張臉都埋進了雪地里,眼淚蹭的一下冒出來,雙眸更是水汪汪的好似剛出生的鹿麋一般。他吸吸鼻子,爬起來,眼眶紅紅的,有些跌撞的邁著步伐走到少女跟前。小和尚睜著濕潤的大眼睛,雙手合十軟糯懵懂道:“女施主,你可知這是何處?”他看見少女滿身孤寂和絕望,她明明沒有發出聲音,卻有大顆大顆的淚水砸下來,簡直要燙到他的心底。小和尚手足無措,慌亂道:“女施主你怎么哭了?別哭別哭……”“小僧,小僧……你再哭下去小僧也要掉眼淚了……”第123章六只溫君柏驟雪漸止,日光初晴。好一場滄茫茫的大雪,好一個不染塵埃的天地。遠處忽的飛來一個身影,御風凌空而行,一個眨眼便落在了林中。他摘下戴著的斗笠,滿身風霜,一副江湖浪蕩子的模樣。秦九歌輕輕嘆息一聲:還是來晚了。小和尚見來了人,通紅的臉上愈加無措,又不好推開抱住自己的少女,只得一個勁結巴道:“女,女施主,男女授受不親,小僧乃佛門弟子,更,更不該……”他不懂面前人為何看見他便哭,而且哭的這般傷心,好似天都塌了下來。秦九歌喝下一口烈酒,苦澀如鯁在喉,他閉上眼睛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無道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劫過便可登仙成佛?!?/br>“你該替他高興,如是?!?/br>少女的身子顫了顫。秦九歌繼續道:“無道與常人不同,他是佛子,修的是禪心通明,萬法慈悲。他本可在及冠之前便拋卻三千紅塵,脫身于仙途大道,可他沒有?!?/br>男人的聲音傳過來,遠如天邊又近在耳畔。“你知道他是為何,才在紅塵中逗留數十年之久?!?/br>“他是為了你——蕭如是?!?/br>少女喃喃道:“是啊,他是為了我……”他是為了我……小和尚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中甚為疑惑,只見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走過來,摸摸他的腦袋,小和尚忽的升起一股濡慕的情緒,便乖巧的沒有躲開。他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只覺得看上一眼,便鈍痛難以自抑。秦九歌道:“無道不愿我將此事告知于你,怕是早就做出了選擇。他犯下殺戒,又動了凡心誤入情劫,他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可他依舊沒有后悔?!?/br>“如是,你要相信他?!?/br>秦九歌的聲音柔了下來:“他為了你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可能是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是百年千年,他都無法走出魔障?!?/br>“如果他一直都保持著孩童的模樣,”男人問道:“你可愿同他一起走過?”少女站起身,將四肢圓潤的小和尚抱在懷里,長裳緊緊的將他包裹,阻擋住寒風,小和尚推拒了半天最終只憋了個臉通紅,心臟都要跳出來。“無論他變成什么模樣,”少女抱著懷中的孩童一步一步慢慢走,固執道:“他永遠都是我的小和尚?!?/br>秦九歌勾起唇角,唇齒間的笑意化為蕩氣回腸的大笑,囂張若廝。可嘆情之一字是為毒藥,害人不淺。“小和尚,我們回家?!?/br>——日光洗滌盡人世間的塵埃,清晨初現,血色逐漸褪去,徒留天際一抹燦爛的霞光,照耀著魔兵天將,千軍萬馬。禁地屏障已碎,風開始呼吸,血海倒退成陸地,山林劇烈震動,地面出現黑洞一般的裂紋。無面鬼群在四具尸身被毀的一剎那化為膿水消失在裂縫中。一縷又一縷的煙塵裊裊升起,龍骨自掩埋處拔地而起,好似龍魂還在震天的吼叫。許多年以前龍族的強盛景象,終于再次從時光中浮現在眾人的眼前。它們活的有多肆意,死的就有多悲壯。黑色巨龍自云間騰飛而出,一聲吟長的龍嘯響徹天地,他的金瞳化作流光溢彩,龍尾擺動,已經朝著地上的青年飛去。這場戰役,更像是一場浮生大夢,夢醒了,他們依舊是現世安穩的模樣,從不曾分離過。蕭白心中的巨石猛然落下,卻又生出了一種惆悵之感。他踏出一步,腳下森白的龍骨已無一絲生氣,寒涼從腳掌直沖腦門。他似有所感忽然回過頭,看著那四具尸身消失的地方,巨龍的脊骨中央。“該走了?!鼻囹玖艘宦?,這地方積攢著萬年的龍威,它渾身都不自在。蕭白嘴里說著“好”,卻轉身腳下步伐不停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龍骨隱隱露出燦白的金色,里面好似流動著骨髓一樣的液體,蕭白加快了腳步,這才看見液體匯聚的地方,冒出了一根樸實無華的枯木枝,枯木牢牢的扎根于龍骨中。蕭白覺得自己好似在哪里看過這東西,腦中的靈光一閃而過,話還未出口,只聽得肩上系統驚叫一聲:“龍血木?!”蕭白心中訝異,他看過原著中形容龍血木的言辭,不過一根枯木枝而已,他自是辨認不出,但系統這樣說,那便肯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