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在參加完一個殉職同事的葬禮后去僻靜無人的墓園里溜達。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讀一個墓志銘就像是讀一本哲學書。那是死者最后的智慧，并且用最簡短的形式把它們留給生者。阿萊克斯忘記了其中的大多數，但卻還記著一條。那是一個律師，他的墓碑上寫著：“現在我躺下來，可以真正地休息了?！?/br>
黑發的男人睡在病床上，空洞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突然覺得那條墓志銘和他眼下的情況很相似，不同的是他還得再爬起來。

“是胃出血，警官?！币粋€矮小的中年醫生對他說，“您的胃潰瘍很嚴重，飲食無規律，而且工作緊張，再加受到硬物撞擊，所以導致了潰瘍部位破裂。我們已經用胃鏡找到了出血位置，給您放了一個J型水夾止血?！?/br>
阿萊克斯把目光從天花板轉向旁邊盡職的醫生：“謝謝您的說明。我昏迷了多久？”

醫生看看表：“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大約五個小時。當然，我們給您注射麻醉劑后的時間也得算進去?！?/br>
“我什么時候能離開這里？”

“恐怕暫時不行?！贬t生做了個遺憾的表情，“您起碼得留院觀察十二個小時?！?/br>
“我得馬上走，大夫，您只要告訴我現在已經止住出血就可以了?！?/br>
“那絕對不行！”

“我是警察，大夫，我現在得去抓一名殺人犯，這是我的職責！”

“我是醫生，警官。我的職責是保證您在脫離危險之前都躺在這張床上！”矮個子的男人用毫無轉圜余地的口氣說到，“相信我，這個時候您沒有辦法對抗任何歹徒?！?/br>
阿萊克斯挫敗地嘆了一口氣：“那么我也得見見我的同事，大夫，這很重要?！?/br>
“好的，他就在外面?！卑珎€子男人走出病房，讓守在外邊的人進來。

身上還沾著血的比利·懷特一臉不安地望著阿萊克斯，他看上去非常疲憊，一整天的緊張節奏讓他有些招架困難。

“長官，您感覺怎么樣？”

阿萊克斯盡量微笑著做出“還不錯”的樣子：“這不是我第一次進醫院，比利，不用擔心。跟我說說這幾個小時里的情況?！?/br>
“您得休息，長官?！?/br>
“在抓住兇手之后?！卑⑷R克斯催促道，“好了，比利，快告訴我！奧立佛神父呢？他怎么樣？”

灰眼睛的青年點點頭：“他還活著，經過搶救總算是保住了性命！醫生說幸虧沒傷到主動脈，雖然失血較多，但不存在其它的傷害?，F在他正在特殊病房里睡著呢！”

阿萊克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太好了！盯緊些，他一醒來就告訴我。啊，對了，維森探員呢？”

“她現在……臨時代理您的職責，可能正在教堂的現場?！?/br>
“把我的電話拿來！”

“是?！?/br>
阿萊克斯接過手機，一打開就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芭?，該死?！彼⑽⒌匕櫫艘幌旅碱^——他幾乎忘記了，今天晚上還得去看丹尼爾呢，看來反而是他兒子的“新朋友”記住了這件事。

阿萊克斯沒有立即給綠眼睛的男人回電話，他先打給了愛米麗·維森，詢問現場的情況?？墒悄俏缓稚^發的女士覺得他不應該這么積極地想到工作，而是得安分地休息。一貫精明干練的女FBI在口氣中也透出了毫不掩飾的關切，她顯然不同意阿萊克斯將胃出血稱之為“無關緊要的小毛病”。

“你知道胃出血的平均死亡率是多少嗎，阿萊克斯？是百分之十！如果你再多流五百毫升的血就沒命了！”愛米麗·維森嚴厲地說，“現在我已經和CSI勘察過了現場了，當時威爾遜少校也在場，你就放心吧?！?/br>
黑發的男人客氣地說：“謝謝你的提醒，維森探員。但是我想我在胃出血病人中是屬于那幸運的百分之九十，而且我的出血量遠遠小于危險的1000毫升?，F在我必須了解‘我的’案子?！彼D了一下，“我希望你理解，維森探員，我在這個案子上花了很大的力氣，得不到最新的線索我根本無法呆在醫院。哦……我的外套呢？”

電話那頭稍微沉寂了一下，接著愛米麗·維森嘆了口氣?！昂冒??！彼裏o奈地說，“根據現場勘察的結果，初步斷定室內有打斗過的痕跡，可能是有人制止了兇手，所以神父才沒死。哦，找到了一塊浸過哥羅仿的紗布，還有一些腳印——”

“腳??？”

“是的，而且是很清晰的腳印，有兩個不同的形狀?！?/br>
“有一個是屬于神父的，這我明白。但是另一個呢？是不是兇手？”

“不能肯定，因為我們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好象有什么東西把腳印的某些部分擦去了……現在鑒證科的人正在研究到底怎么回事?！?/br>
“還有別的發現嗎？”

“法醫們帶走了一些血跡的樣品，他們找到零星的血滴和擦痕，因此懷疑現場不只是神父一個人被傷著了?！?/br>
阿萊克斯覺得有些振奮，這幾乎是他一個多月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爆炸現場呢，維森探員？那里的情況怎么樣？”

“艱難的工作，非常艱難?！睈勖惛袊@到，“連不當班的法醫和實習生也都被叫去了,一英寸一英寸地搜索，啊，不幸的馬爾科姆·米勒醫生差點昏過去?，F在他們還在干呢，清理出了一大堆的東西?；旧峡梢钥隙ㄒ鸨ǖ氖且粋€自制的短路裝置，炸藥倒是不多，可是那間屋子里藏了大約六百加侖的汽油?！?/br>
阿萊克斯頓時明白了他們走進暗室時聞到的怪味兒，那是兇手刻意用食物、沖洗藥水和其他東西的味道混合起來掩蓋汽油的味道，他笑起來：“氣浪恐怕達到了一小時16000英里吧，看來我們運氣真好，那座公寓的建筑師應該獲‘最堅固’構造獎！”

“是啊，CSI的實驗室里堆滿了東西，而且還在不斷地送來?！?/br>
“都有什么？”

“什么都有，全是現場發現的碎片：紙張、金屬、塑料、纖維……啊，還有骨頭……”

黑發的男人詫異地哼了一聲。愛米麗·維森躊躇了一下，吸了口氣：“阿萊克斯，實際上法醫們在懷疑，從廚房找到的燉品里的骨頭，是人的……”

原來還是有第四個受害者嗎？

阿萊克斯覺得像被人狠狠刺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怎么結束了跟愛米麗·維森的通話，只是捏著手機做在病床上發了好半天的愣，直到比利·懷特叫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回過神。

“長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