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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難過,她才12歲啊?!?/br>沉默了一會,范陳簡沉聲問道。“……治愈率?”楊追低頭笑了下,道:“預后很差,大部分病人都是手術,然后放療,可能再加上化療。3、5年存活率近年都上升了很多,10年以上的也有,但是,你知道的,這些都只是數字?!?/br>更別說,她的術后殘存腫瘤……“這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br>他們四目相對。“她叫陳喻言,耳東陳,比喻的喻,言語的言?!?/br>“……陳喻言,是個很好聽的名字?!?/br>“是啊……”范陳簡握緊了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抬起頭,道:“沒關系的,我是說,我知道,你可以都說給我聽……現在不行,以后會有我們能做的事。我,我期末一定好好考!沒關系的。不要怪自己?!?/br>楊追怔忡了一下,神色與月光柔和一片。“恩,我知道?!?/br>他都知道,甚至也明白這樣的難過與自責毫無意義。有很多病,是無法治愈的,有很多人,無法活下來。他早晚都要面對一個“總是在安慰,常常在幫助,有時是治愈”的現實。沒關系的,沒事的,做治療的醫生已經盡力了,沒有任何人需要受到怪罪。他都明白。只是一切都有一個開始,擊潰自以為是的巨大兇惡的怪物,永遠是真實的現實。13.代實習的這些天,是楊追這么多年以來過得最累的一段日子,身心都累。現實感真真切切地從肌膚的接觸、眼前所見的光景進入心底。每晚都會想起,日夜開啟著的中央空調、白大褂上揮之不去的冰冷感,以及走在任何一條走廊上的迷茫。跟著主任查房時偶爾有幾個小時的站立,小心讓身邊的學姐倚靠,遇到可愛的老太太會被很輕柔的撫摸,還有總是被問起“有沒有女朋友”這樣的問題。白天喧鬧的時候,周遭浪蕩著聽不懂的方言的海波。夜晚安靜的時候,猶如一艘孤立在海中央的漁船,他想著:我還沒有收獲一條魚。學長打來電話說感謝,還是請吃飯、喝酒或再加上唱歌的老三套。最后一天走出醫院時,心里一下子輕松得不得了,范陳簡在醫院門口接他,那人蹲在樹底下,不知道又在看什么。楊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聲叫了他的名字,范陳簡站起身回頭。他跑步過去,趁那人還沒回神就一把用力地抱住了他。那天的吵架、之后微妙的和好、相視的默契,對交握雙手的默認……每天夜里,他低聲地訴說,他靜靜地聆聽。碰杯的啤酒、夾到同一盤菜的筷子、想要說出什么時的空氣,以及不知該說什么卻同時低頭微笑起來的那一刻……那些冰冷的現實突然變得遙遠起來,他想著:啊,還有幾年可以輕松,未來的到來再慢一點吧……他想,好好地跟這一個人過好每一天。“喂……你干嘛?!狈蛾惡啺杨^埋起來,小聲說道。楊追笑著把他抱得更緊。“喂,喂喂?!狈蛾惡喤牧讼滤谋?,見他還不放手,又用力拍了幾下,“你別神經啊,路邊很多人的,而且還有熟人在。我說松手啊……松手,松手聽見沒?!?/br>楊追假裝聽不見。“誒你!”范陳簡掙扎了一下。“別動?!睏钭返皖^,下巴抵在他頸側,“累死了,讓我抱會?!?/br>懷里的人果然不動了,聽到一聲悶悶的“靠”,他無聲地笑了。沉浸在各自溫暖心動情緒中的他們并沒有留意周遭的任何,沒人發覺有人試圖偷偷將這一幕截留下來。和朋友偷笑著舉起手機的女生正在對焦,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她轉過頭去。齊韻儀表情淡淡,微笑道:“打擾下,那邊兩位是我朋友,能請你們不要拍可以嗎?”女生的同伴解釋道:“我們不放網上去?!?/br>她視線轉向那個女生,還是淡笑著看她,道:“不管你們是不是要放到網上,偷拍別人總是不好的,如果剛剛有拍,麻煩刪下照片?!?/br>兩個女生神色不豫,一時間三人僵持了下來。齊韻儀突然笑起來,拿出自己手機,道:“交個朋友吧?!彼c開微信,然后晃動手機向她們示意了下。兩個姑娘相互看了眼,過了一會,還是先后加了齊韻儀好友。后來說話的那個女生低頭想了一會,拿著手機把照片在齊韻儀面前展示了一下,道:“剛剛就拍了這一張,我現在刪給你看?!?/br>齊韻儀看著她刪圖片,真心道:“謝謝?!?/br>她看著她們走遠,而那兩個人也松開了懷抱,他們還是只看得到對方,一人的手放另一人的肩上,一人摟住另一人的腰。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們,或許會心里奇怪一下,站在大門前的女醫生,為什么會突然流了眼淚。坐公車回去時,范陳簡睡著了,腦袋擱在他肩膀,是恰好舒服的姿勢。楊追把臉貼著他毛茸茸的腦袋,是恰到好處的幸福。手機突然響鈴,他連忙掐斷,小心低頭看一眼,閉著眼祥和的模樣并沒有受到影響。楊追松了口氣,再去看來電顯示,感到有點意外。他調到靜音,送信過去,問齊韻儀有什么事。大約還是一些閑話,他絲毫沒有覺察到那頭內心的震動。最后,她說起那個叫陳喻言的小姑娘。楊追心里猶豫了一會,還是回道:雖然很愚蠢,但是,以后就不要告訴我她的消息了。齊韻儀回憶起知道楊追將要離開時,那個小姑娘難過的面容。這個人永遠對其他人這么殘忍、但又十分溫柔。她嘆了口氣,那個人一定不知道,自己對于一些人有多么的重要,就算知道,也一定不會在乎。太過分了,她心里不平道。可是最后,她還是回了:好。算了吧,當作這是她最后的溫柔了。坐在公車上的兩人,睡著的人睡著,醒著的人偶爾低頭看某人,偶爾對著傍晚的路景發呆,結果因為不舍得叫醒身邊的人而坐過站了。走回去的路上,范陳簡一直在抱怨為什么不叫醒他,為什么要走那么長的路。兩個人吵吵鬧鬧,追追打打,原本嫌長的道路,到了快臨終點時,反而悵然時間太快。連在外買飯的心情也沒有,他點了外賣,癱在大劉搬走后的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