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剛剛學校查到,寢室長點名單報給班長,你人不在,范范讓大劉報了他的名字。他停了腳步,烏壓壓的天空下一把灰藍色的傘,周圍空曠,雨水從天上落下,在地上滾流,他如逆水中的一塊頑石佇立。胸腔里傳來搏動聲,響在耳邊。楊追看了手機很久,凝視著微信里那個人的頭像很久,在雨中站了很久。皮神萌萌地在笑,他也露出一個笑。6.520到來之前,楊追和他女朋友齊韻儀分手了。大劉嗤笑他,道:“瞎折騰半個月?!毙⌒芎荜P心到底是誰甩了誰,楊追用最開始介紹齊韻儀的語氣說:“和平分手?!?/br>學校查到那天晚上,楊追聚了伙人喝酒唱K,把年級班主任趙鵬也拉了過去,宿舍關門之前散伙了,凌晨的時候又被范陳簡叫醒看火箭快船搶七大戰,喝起了第二輪。“替保羅不值啊?!狈蛾惡喲鲱^倒了一口啤酒。楊追左手擱在胸前,右手握著灌啤酒肘部壘在左手背上,臉色沉沉的,道:“誰贏都沒定,說什么不值?!?/br>范陳簡沒接話。過了會,楊追開口:“假條,明天從趙鵬那拿到后記得交給學委?!?/br>范陳簡側頭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br>楊追把啤酒放下,頭歪倒在范陳簡肩上,道:“好困?!?/br>范陳簡坐直,讓他靠得舒服點。楊追瞇著眼靠著,道:“你……”范陳簡低頭,道:“怎么?”楊追動了下身體,道:“沒什么?!?/br>火箭最后贏了。楊追看到了最后,而范陳簡中途卻睡了過去。還真是替保羅可惜了。他看著以極其別扭的姿勢頭枕著他大腿睡著的那人,思緒陷入了漫長的空白?;剡^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摸上了那一頭黑發。難得能熬夜擼游戲的小熊抽空出了聲,問他怎么還不睡。楊追不動聲色地移開自己的手,那一丁點睡意都消失了。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聽到了自己叫醒陳簡讓他上床去睡的說話聲,將震在耳邊的搏動掩了過去。后天,是520,從來不是個什么特別的日子,但是,秦雪會來。宿舍里忽起的燈光很快滅了,他躺在床上,遲遲不能睡去。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沒想,腦子里將吃飯的館子定好了,接著要去哪玩的安排也有了個規程,然后,然后就沒了,睡意沒來,醉了酒的腦袋還突突地疼。他翻到范陳簡床上,那人被他弄醒了,瞇睜著眼看了他一秒,自動地往墻邊挪了挪。楊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一瞬間讓他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他一手撐著身體,專注地看著陳簡,暖濕氣流南來北進,長沙的五月雨落不停,畢竟是春雨,偶見熱得發昏,卻還多是微冷,兩人擠著一起,勉強、黏膩,卻將涼意全都隔絕了開。他躺下,手上無意識捏緊松開的小動作重復了很久,終于摟了過去。將一個人摟在懷里的滋味怎么會這么美好。肌膚相親、體溫相觸的感覺又為什么會這么感動。楊追不懂得,他只是心里翻來覆去著這樣的感慨——怎么會,原來真的會。他低頭,前額觸到身前人的頸肩處,終于安心地閉上了眼,一夜無夢。等楊追天光大明時被熱醒,再暗自爬回自己床上時,又覺得這一夜像是真正的一場夢了。秦雪到的那天,長沙難得沒有下雨。前一天已經約好,中午三個人一起吃飯,下午一起去玩會,晚上再送秦雪去她同學那住。見面時,范陳簡和秦雪兩人意料之中地有些生疏。楊追點餐的時候,他們才總算聊了起來。秦雪提的話頭,也算是對一開始范陳簡主動的親近有了回應。剛才的生硬與躲避似乎只是長久時間未見的緣故。說起來,他們在一起年余,但見面相處的時間精算著,也不過十數日。飯間三人聊天,秦雪話不多,話題卻總牽著她,滿場氣氛還算熱,并沒受到冷淡過,她面上不顯,心里卻明白這份照顧。結賬時,楊追買單,秦雪拉著范陳簡背過身要遞錢過去,范陳簡笑了下,只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安心?!?/br>飯館旁有個臺球店,楊追和范陳簡兩人靠著桌前說話,等秦雪從洗手間出來。臺球店里沒有客人,只一個不知是老板還是打工仔的男人坐在柜臺。楊追起的話頭,從男人表情、衣著編一段經歷、身世,范陳簡往下接一段,想到別的,又另起一道端緒,你來我去,男人便從背刀大哥又淪為提鞋小弟,面目憎然死不悔改,以人口販子再次發家,臺球店里藏著婦女幼孺,周三食人rou、周五飲人血,一時話題歪了又轉至胎盤味道幾何。楊追攛掇范陳簡上前去打招呼,憑人說話口音再來論個到底是本地連環殺還是外地潛逃犯。兩人說得興致勃勃,聽到他們一通胡扯的飯店小妹卻說話了,只聽她說:“那個人是做兼職的學生?!?/br>往時此刻兩人應該是相視悶笑,而楊追卻忽然啞了言。范陳簡止了笑去看他,才捉到他臉上一剎那的空白。剎時,一陣情緒如滾油倒水,噼里啪啦。秦雪出來后,三人正要打車走,范陳簡卻意外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看他神色有幾分猶豫,但答應聲卻是應的好。范陳簡掛了電話,過了幾秒才開口:“程睿凜,就是我那個高中同學,知道秦雪來,喊我們一起過去玩……你去不?”楊追沉默了一陣,才笑道:“我就不去了?!?/br>秦雪拉了下范陳簡,他沒理,人卻皺著眉向楊追走近了。身體相貼,他聲音壓小地道:“你今天不太好,我都替你累得慌,怎么回事晚上回去再說,下午你好好休息?!睏钭返椭^聽他說話時收了笑容,心里沒來得及想到什么,肩膀卻已經松了下來。話好不好,意思明不明,一時間沒入心。他生擠出個笑臉,拍了下范陳簡手臂,應了聲“嗯”。權當聽他的。三人要分開,楊追陪著等車,周六路上都是三兩成群地在走,他們三人站著一起毫不顯突兀,但他總感覺出一份煎熬。叫的車終于到了,他和秦雪坐進車里,便看到車窗外孤落落的楊追一手插兜、一手擺動。他笑著擺手再見,范陳簡坐在車里看他卻笑不出來,他眉頭緊皺,想起被抓來的壯丁被逼著去一趟遠行,相戀的青梅從重重人海里苦尋——怎么舍得。這份別開天際的臆想太過神奇,以至于他腦子里剛開了個頭,又下意識生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