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婉拒齊韻儀，還是說小熊不來后，又回到兩人一組也省得向齊韻儀解釋了。他扭頭正要問楊追，想到小熊還在一旁，又忍住了。他這一下走神，Nisha不小心掉到了坑里。

“小心走位?！睏钭酚悬c無奈道。

范陳簡嘿地一笑，那點子不明白拋到了腦后。BGM用的網易云音樂里有名的歌單，第一回聽的時候和此時差不多，顯示屏里一個個槍擊都帶著光效，光點伴著樂點跳動、澎湃。楊追在他身旁，威廉在Nisha身旁，一屏幕的小骷髏被子彈爆開，昏黑屋內現出的熒光弱弱地鋪撒在他們臉上，形成相似的陰影。

他心里什么都沒察覺到，那是怎樣的快樂。

4.

沒過幾天他們就迎來了五一。

五一的第一天，范陳簡睡到下午兩點才起。楊追陪齊韻儀去了武漢。

五一的第二天上午九點多，范陳簡和出門的小熊打完招呼正準備去睡覺，楊追剛好開門進屋。

他刷著牙，聽到門鎖響順手轉動了把手?？吹絹砣耸菞钭?，他有點驚訝，含著泡沫口齒不清道：“你怎么就回來了？”他以為是小熊落了東西。

楊追遞給他早餐，他看了眼，是碗鹵粉。

“跟齊韻儀吵了一架，她不想玩了，我就送她回了?！睏钭窂澭鼡Q鞋，從他手上接回鹵粉走進室內，把外帶盒放在了范陳簡桌上。

范陳簡吐出口中泡沫，匆匆漱了漱口，道：“怎么又吵？”

楊追坐在范陳簡座位上，腳往自己椅子上一搭，沒說話。他疲憊的樣子讓范陳簡一時也不想多問，他轉動水龍頭，只有水聲嘩嘩響起。

他捧著水往臉上沖洗，睫毛沾濕粘住了眼皮，他瞇細著眼去拿毛巾，忽然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遞過來了毛巾。范陳簡接了過來，擦完臉后才想起楊追回來后沒洗手。

他把毛巾打濕，又擦洗了遍臉，聽到楊追笑了下。

范陳簡把毛巾掛好，說：“還以為你心情不好?！?/br>
楊追坐到自己位置上，道：“之前還挺煩的，剛剛突然就沒什么感覺了，好像一下子想開了?！?/br>
范陳簡也坐到椅子上，低頭拿筷子攪動面條，道：“想開什么了?！?/br>
楊追單手撐在桌上，撓了撓下巴，道：“不知道，大概就是隨她去吧，大不了分手什么的?！?/br>
范陳簡道：“又分手？你這談的沒一個超過兩個月吧?！?/br>
楊追不高興道：“我也不知道啊?！?/br>
范陳簡提了一筷子面吃了，把紙碗推向楊追，道：“你們這回是去玩的，又是因為什么吵起來？”

“給你帶的?！奔埻氡粭钭吠屏嘶厝?，他揉揉腦袋很煩躁的樣子，“她，哎，就是，我不想做?！?/br>
范陳簡吸溜一口面，歪頭疑問地看著他道：“嗯？”

過了兩秒，他又反應過來，瞪著眼睛，包著滿口面的嘴唇閉得緊緊的，又止不住咧笑使嘴巴鼓得滿滿的。他憋著笑嚼吧嚼吧，好不容易才將食物咽下去。

他接過楊追遞給他的水，想了想，忽然又有點嚴肅道：“是不是身體方面的問題?！?/br>
楊追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罵道：“當然不是，我多健康你不知道？”

范陳簡也笑了，道：“我怎么知道？”

楊追笑著看他，什么都不說。

范陳簡捏著水瓶，跟他視線相對，空白了一剎那。

這時蔓延出了一種奇怪的氣氛，沉默而慵懶，假日里晨午的天光晬清，外面水泥路上一定是一大片的明亮，一小塊樹蔭下的暗，行人走過時是沉默的，語言交結時是嘿然無聲的。所有的聲音終結在了這里。

捏著水杯的手發緊，他仰頭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水杯開口道：“反正，我看你談過的這幾任，齊韻儀她人是最好的，能說明白的話就好好說，這就想分手了那你以后談多少個都沒用?！彼D了下，又接著講：“當然，你不喜歡就別勉強，你開心最重要?！?/br>
一念生九十剎那，一剎那經九百生滅。生了，又滅了。

楊追垂著眼笑了，點頭答應了一聲——“我聽你的”。

范陳簡又扒了口面吃，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錯過了什么。一瞬間他看著這碗面都生起了恨，對不說話的楊追也生起了恨，下一瞬，又什么都沒有了。

他在面條里無意識地翻動了幾下?；ㄉ派倭?，他想。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們都翻起了病生書。小熊到302去玩，寢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靜謐里，只有時不時響起的刷刷的翻書聲。

病生的期中作業是八人小組合作一個PPT，再選一個人用十五分鐘結合PPT講解內容。講課的人選由老師當堂抽，一人發奮其余人偷懶的情況就解決了。

303和女寢410一起做的PPT，內容是第九章應激的前兩節。

PPT是從網上七拼八湊做出來的，對著書熟悉下內容要不了太久的時間。病生書看得差不多后，范陳簡點開了脊柱區解剖的視頻來看。

楊追從書里抬起視線看他，道：“這周交局解作業？”

范陳簡按了暫停，翻抽屜找紙，頭不抬道：“好像是的，想今晚把幾個麻煩的都搞定算了?！彼贸鰞蓮埣?，看向楊追：“一起寫嗎？”

楊追闔上書，接過白紙。

光是只看脊柱區的視頻，cao作步驟就寫了16K紙的大半頁，偶爾暫停把聽漏的內容補充下來，總共花了一個多小時。范陳簡手速快，楊追沒聽完整的就抄他的。寫完后，范陳簡往椅子上一靠，嘆了一口氣。

“看了也還是記不住?！?/br>
楊追把已經自動跳到下一個視頻的播放器關了，道：“早晚會記住的?！?/br>
范陳簡過了幾秒才回道：“也是?！?/br>
生活里多得是理由寬容自己，難免懶怠，難免懈倦，本質而唯一放縱的理由，是交給未來的自己。做人嘛，現在開心最重要了。

“你女朋友什么時候回？”

范陳簡聽見楊追突然問這個，有點驚訝，回話時不由慢了一點，他道：“她到處玩一下再回家，大概五月中旬吧?！?/br>
楊追心里算了下時間，道：“五月沒假了，那她來看你？”

范陳簡蹺起椅子，低頭看作業紙，道：“也許吧，我沒問?！?/br>
他忽然就想到了去年十一。303四個人到大劉老家玩足了七天。群山、大河、白云、藍天。他漂浮在水中，楊追湊過來鬧他，互相撩撥、摩擦，起了反應。然后他想到了楊追前一天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