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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客人很少,侍應生將兩人領至窗邊的雅座,只見那桌上還擺著小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支真的玫瑰花。陶林不由失笑。大概所有人都把他們倆當成真的戀人了。陶醉翻翻菜單,點了自己想吃的,然后把菜單往弟弟面前一推,叫他想吃什么自己點。陶林對吃的不講究,況且還憋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對面的人,便對侍應生說自己和陶醉要一樣的就行了。侍應生離去后,陶林就開始發問:“這陣子你為什么都不見我?連我電話也不接?”陶醉一臉無聊:“你不要說這么煞風景的話好不,氣氛都被你破壞了。哎,你看外邊夕陽多美?!?/br>陶林實在是拿他沒轍,只好換了個問題:“那你今天怎么有心情找我陪你逛街了?”陶醉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因為今天我心情好啊,難道你不喜歡陪我逛街嗎?和我走在一起很失禮你嗎?”陶林苦笑著搖搖頭:“沒有不喜歡。那你今天晚上還有什么安排?”“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了?!碧兆頍o所謂地說。“那去我那兒住一宿吧?!碧樟中⌒囊硪淼匮埖?。陶醉沒有拒絕。點的菜一道道上桌了。侍應生幫兩人斟好紅酒。這頓飯吃得很平靜,兄弟倆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陶醉不想說話,陶林則是一肚子話沒法說。吃完后,陶醉優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嘴,突然說:“好像很久沒有和你這樣在外面一起吃飯了?!?/br>這句話在陶林聽來有幾分傷感?!爸灰阆?,我們以后也可以經常一起出來逛街吃東西?!?/br>陶醉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隨后輕笑一聲:“不知還有沒有這種機會?!?/br>“怎么會沒有呢?”陶林反駁。“結賬吧,然后回你那兒去?!碧兆硖终泻羰虘?。陶林只得掏出錢包。外面天色已暗,夕陽在地平線上只剩下半個圓。兩人在車水馬龍的大道邊上走了一會兒。陶醉快活地走在前面,時不時像個少女般轉上一圈,還招呼跟在后邊的陶林走快點。陶林在他身后,看得有點出神。不知他和時毅在一起時,是不是也這般愉快呢?走了一段后,他們招了輛出租車打道回府。一路上陶醉都把頭枕在弟弟肩上,也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坐在前方的司機也沒發現后座坐的情侶其實是兩個男人。陶林嘆息著捉起陶醉靠近他的手,稍微用力地握住了那依舊帶著涼意的手。陶醉的女裝扮相十分完美,只有在握住他的手時,那分明的骨節才顯示這是男性的手。不過即便如此,陶醉的手也是保養得宜,溫潤而纖細。陶林從懸掛于車子正前方的后視鏡中打量起陶醉的臉。那是一張超越了性別的美麗容顏,然而在妝容的掩飾下難以看出其真實的氣色。他知道他和哥哥的某些親昵行為已經超過了血親的倫理界限,可是他太怕他也太愛他,沒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在自己小時候被同學欺負得那么凄慘時,是陶醉幫他出了氣,在母親嚴苛父親軟弱的家庭環境中,陶醉就像坐在蹺蹺板另一端的人,幫他壓出平衡。這么些年來,他兄弟二人的關系從不曾特別親近,卻也從不曾疏離。無論這個哥哥的人格是多么奇怪,無論他的言行舉止有多出格,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哥哥,也是唯一愛護自己的哥哥。自己如此窩囊,哥哥是那么強大,盡管如此,他也想為哥哥付出力所能及的守護,雖然從小到大事實大都相反,總是陶醉在護著他。兩人回到公寓,陶醉對屋里的雜亂感到不滿,指使陶林馬上去打掃房間。他自己則在客廳翻出白紙和水筆,隨手涂畫了起來。陶林在打掃時隨口跟陶醉說了收到匿名信的事。陶醉翻了個白眼:“你們都什么豬腦子。又不是沒錢,你網上找個同城的賣監控頭的來給你這門口裝一個,不就什么都解決了么?送信的人要是怕了,從此就不會來,或者來也換個不那么直接的方式來,要是不怕,強行上門,那監控頭就能錄到他的臉,你好拿著錄像叫警察抓人了啊?!?/br>陶林一想也是,怪自己怎么沒想到這個簡單可行的法子。這時他注意到陶醉在畫什么東西,便問:“你在畫什么?”陶醉把筆往茶幾上一扔,說:“畫好啦。你掃地的樣子?!?/br>陶林接過那張紙一看,還真是自己彎腰打掃的模樣。陶醉就是接稿畫插畫賺錢的,他的畫技自然無可挑剔。陶林偶爾在一些雜志上看到過陶醉的畫,都是線條簡單而流暢、顏色明艷且張揚,與陶醉的性格十分相符?,F在這張他的畫像雖說是臨時起意的速寫草圖,可畫中人的身材面貌都活靈活現,就是自己躍然紙上的樣子。陶林心里佩服不已。“喜歡嗎?”陶醉倚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問。陶林點點頭:“很喜歡?!?/br>“喜歡就收好?!碧兆碚f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洗澡?!?/br>“好,你之前的換洗衣服都在我衣柜里呢?!碧樟謶?。陶醉去他房里取了衣服,扭開浴室的門,突然回頭對他說了一句:“陶林,沒有人能一輩子看著你,你是時候學會一個人活下去了?!?/br>這沒頭沒腦的話讓陶林不知所措。洗手間的門關上了,里面響起沙沙的水聲。陶醉洗澡一向很慢,陶林打掃完房間后便坐在客廳開著電視打發時間,等他出來。然而在他不小心打了個盹醒來后仍然沒見陶醉出來,心里有些納悶:今天他洗得也太久了點。他走到浴室門邊敲了敲門,大聲問:“哥,你還沒洗完嗎?”里面卻沒有回應。他大概又是耍起脾氣不想搭理自己了,陶林心想,只好又叮囑了句“快點洗完出來,不然要著涼啦”就返回客廳繼續等。然而無聊的電視劇又播完一段,電視上開始放起廣告來,陶醉還是沒出來。陶林終于感覺不太對勁,跑到浴室前用力敲打起門來:“哥!這都多長時間了你怎么還沒洗完?!”這時外面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那聲音由遠而近,似乎開進了小區里。陶林扭了扭浴室門把手,是從里面反鎖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了他的心頭。他奔回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柜找出了浴室的備用鑰匙,強行打開了門。浴室里空無一人。陶醉白天戴過的假發扔在地上。浴缸下水口的塞子被拔出,而水龍頭沒關,水仍在嘩嘩流淌,平日里放在浴室一角的小板凳此時擺在浴缸中央,浴缸上方的窗戶大開著。從窗戶外頭傳來清晰得嚇人的救護車的鳴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