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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哥犬妖怪第一次跟人類說話,因為將來,已經來了。他在小女孩來之前,見到幾個提著公文包的人從車上下來,手里拿著規劃圖,說這里要拆,那里要拆,還有這棵樹,必須移走。這棵樹,是這片傷疤的中心,當時大家的抗議和捍衛,就是從這里開始的,現在沒人保護它了,怎么辦,樹移走了,自己,是不是也該走了。這個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馬上就要說再見了,上一個地方是哪里來著,好像生活了上百年,因為從天而降的一聲巨響,炸成了一個傷疤。上上一個地方,好像也生活了上百年,那時不是巨響,是人類口中的虎嘯廝殺。他對著大樹行了一個彎腰禮,“也謝謝你陪我?!?/br>古塵跟著巴哥犬妖怪來到小女孩生活的巷子。他們到的時候,那棵大樹已經被運走了,地面是狼藉一片的樹葉和樹枝,還有一個拖泥帶土的大窟窿。一個施工人員問另一個施工人員:“那樹運哪去?”“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開車的。你看這坑,夠埋好幾個人了?!?/br>夠埋好幾個人了。古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低頭看看巴哥犬妖怪垂喪的腦袋和瘦不拉幾骨頭架子的身子,問道:“想好了?”巴哥犬妖怪低著頭點頭,再抬頭時,大窟窿的對面,站在小女孩。小女孩穿著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漂亮衣服,露在外面的雙手和脖子和臉,沒有傷疤,沒有痕。巴哥犬妖怪微笑:“你好!”你好!但這次,小女孩聽不見了。巴哥犬妖怪的妖力在逐漸削弱,已經不能在小女孩面前踢石子,也不能跟小女孩說話了。這半年多的時間里,他身上的rou一塊一塊在掉,小女孩的皮膚,一點一點在變好。會沒事的。別怕,是我。也謝謝你……陪我。孤獨的他送給孤獨的她,最好的禮物。古塵答應了幫巴哥犬妖怪帶話,但最后他又食言了,在巴哥犬妖怪徹底消失之前,他指間夾著一張符,看著巴哥犬妖怪道:“我不當傳聲筒,有什么話,你自己去說?!?/br>巴哥犬妖怪沒接讓他可以暫時現身的符,他搖搖頭,對著對面低著頭的小女孩說道:“算了,好好活著吧!”說話,就真的徹底消失了。古塵盯著大樹留下的大傷口沉默半天,最后嘆口氣,輕聲念咒,另一張符,飛向小女孩。不想當傳聲筒,但送個祝福,好好長大吧!那個大窟窿大傷口大傷疤在被填埋,一鏟子回憶,一鏟子厭惡,一鏟子美好,一鏟子惡心,貧窮填上富貴,破爛裝滿繁華。小女孩看著大傷疤莫名其妙流淚,她抹抹眼淚,抬頭,對著古塵站的位置笑笑。轉身,撞進mama的懷里。mama牽著小女孩的手,回去暫時還能待的家。古塵離開,翻著白眼看天,應該自己去的,干嘛不去,也不知道那坨棉花找到葉喬沒有,葉喬……他一個沒看路,撞上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人”。第43章第四十三章迷路臭烘烘的垃圾堆旁,蒼蠅嗡嗡叫囂。他緊皺眉頭,一手驅趕,一手揉眼,但沾了膠似的眼皮,怎么都撐不開。他踉蹌站起,使勁甩頭。終于清醒,睜開眼。這是哪兒?頭好痛。他蹙著眉頭環視周圍,——禁止出入的小區鐵門,廢棄的保衛亭,永遠細脖子細腰的無名樹,被踐踏了無數次還能蓬勃生長的小草,隨地大小便的寵物狗,嗑著瓜子閑扯的大爺大媽。穿著環衛服的一男一女走過來,男的掐一把女的后頸,女的嗲笑:“別別別,癢,癢?!?/br>男的癡笑,手翻過來,滑下去,摸一把女的的胸。拋個電視上學來的極其猥瑣的媚眼,“這癢嗎?”女的推開男的,羞怯道:“沒個正經?!?/br>女的邊推著垃圾推車到垃圾堆旁,邊說:“我家那口子昨天給我買了串珍珠項鏈,可貴可漂亮了?!?/br>男的跟過去,對著女的脖子吹口氣,“怎么不戴來我看看。我家女人喜歡黃金,說黃金值錢。項鏈、手鐲、戒指,跟個富婆似的。你喜不喜歡?!?/br>他打個噴嚏,聽不下去,急忙逃開中老年人出軌現場。但這里是他住的小區,他想起來了。他有次下班回家踩到了小區里一條黑色小狗的大便,被牽著狗繩的小胖孩鄙視,說他那么大個人了,還走路不看路。他憋著一肚子在超市沒消化完的氣和狗屎運回家尋求安慰。但進門,無人。打電話問女友什么時候回家。女友說,在門口。他開門,除了女友,還有他最要好的哥們。女友和哥們說笑著進門,哥們提著個打包盒,舉起:“我又來蹭飯了。燒鵝,排了好長隊買的。走走走,快做飯去?!?/br>他笑,又不想笑。他哥們失戀了,上個月。但生活,一如往常。哥們的女友他認識,但不算熟悉,他們分手,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哥們常在他和他的女友面前抱怨自己女友,說他女友不像女人,不體貼,又懶,又蠢,又不努力,他好無力,看不到未來,這是以結婚為目的交往的對象,但對象身上,他看不到為兩個人的未來努力的跡象,他痛苦,他無助?!闹鐐兊募缯f,不合適就分吧。后來,就真的分了。哥們面對女友說不出口,只能在電話里提電話分手。女友平靜接受,隨后發瘋似的打電話給男友,說她那么愛他,為什么分手,不要分手好不好,你要我努力,我就努力,你嫌我哪不好,我就改,不要分手,我愛你,我放不下你,求求你。哥們決絕,吼女友:“你像什么樣子,又哭又鬧,瘋了啊你。我不想罵你。你這個樣子誰敢要你。拿不起,放不下。別再打電話給我了,我們完了,完了?!?/br>女友受不了,坐在地上又吼又叫,男友不接她電話,她翻通訊錄,找到男友最要好的哥們的電話。她質問他:“是你叫他跟我分手的吧?!?/br>他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你,你們怎么了?!?/br>她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突然道:“小心你家那位賤貨?!彪S后,恢復吼叫似的瘋癲模式。他受不了噪音,掛了電話。他交往了七年的女友被人罵賤貨,他對著電話罵了一句神經病。其實,他最近也有點懷疑女友和哥們的關系了。但哥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穿開襠褲,一起爬樹,一起下河,一起打架,一起上學,這么多年的鐵哥們,他不相信哥們會挖他的墻角。但還是不安。特別是哥們的前女友也知道這件事。——他找到他所住的單元樓。銹跡斑斑的防盜門吱吱呀呀被一個禿頭男人推開,男人拍拍銹跡,蹭蹭褲子,罵一句臟話,離開。他站在樓下,抬頭望向六樓那個窗戶。這個小區房租還算便宜,他和女友一畢業就租住在這里。這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