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突然出現，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剛才三十五年前的自己，只是看見葉喬手中的煤油燈時，有點驚訝：“我的信呢？”

葉喬淡淡道：“已經寄出去了?！?/br>
女孩睜大眼睛：“真的？”

“嗯。他讓我給你這個?！?/br>
“……給我的？”

葉喬點頭。

女孩怯怯靠近葉喬，接過煤油燈，又退后幾步，“好看?！?/br>
然后，提著煤油燈離開。

房頂的金累突然開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下次，找幾本這樣的書來換?！?/br>
小貓在葉喬懷里翻個身，舔舔自己腦袋上葉喬的手，甩甩尾巴，看著葉喬一直看著的方向。那個亂毛男人，真是讓葉喬擔心啊。

葉喬看著前面路口出神，滿天星光似乎落下了兩顆，一閃一閃的兩個小圓點，小白光，從遠處照著啡語，可是太遠了，光散了，又越來越近，白光聚攏，圓點變大，是一輛車。他突然變得緊張又期待。他搞不懂自己在緊張什么，期待什么，只是覺得自己平靜不下來。

傒囊撲扇著翅膀追著白光飛來。葉喬看見傒囊，確定了。白白的rou團子傒囊在他身上蹭蹭，又停在小貓身上，和小貓一起飛走。

古塵下車，他很疲憊，卻抬著頭對葉喬笑。

葉喬回笑。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br>
第25章第二十五章蠻蠻鳥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br>
一問一答，相視而笑。葉喬見到古塵，反而平靜了，不過他有很多話想告訴古塵，不管古塵是怎么想的，他的想法，他一定要告訴他。其實，古塵也一樣，不過他比葉喬先開口。他道：“等我十分鐘，我有話跟你說?！?/br>
“好啊?！?/br>
十分鐘后，古塵快速洗去疲憊。樂樂來到啡語，老謝抱著他在后院。小貓和傒囊在一樓，金累不做聲，在房頂偷聽。古塵坐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輕聲念咒，他的話只有隔壁同樣坐在窗臺上的葉喬能聽見。

古塵的聲音很溫柔：“葉喬?！?/br>
葉喬應道：“嗯?！?/br>
“我……”

葉喬打斷，伸出右手：“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去過臨界嗎？我去過。你看?！?/br>
右手胳膊肘以下的前臂，瞬間消失，瞬間重現。仿佛一直都是假肢。

放下手，又道：“很多年前，我被人活埋。我不知道自己死沒死?！?/br>
古塵擔心：“葉喬?！?/br>
葉喬很平靜，聲音很慢：“是帝江從土里把我的尸骨挖出來，還有林淵，他救了我。我不知道林淵用了什么方法，我的尸骨變成了人的模樣。從那以后，我就一直跟著他，一直在臨界。那個地方其實跟這個世界差不多，都是將死的人和未死的人。人心的貪婪、善變、怨恨、愚笨，塑造了各種各樣的妖怪。林淵每天都在跟它們打交道。我也一樣?！艍m?！?/br>
古塵看著葉喬。

“我喜歡你?！?/br>
古塵一愣，轉而微笑：“我……”

葉喬慢慢道：“說這么多，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把這份感情告訴你，把我的過去告訴你，讓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喜歡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別人喜歡一個人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你聽見之后又是什么心情，我的心情……我說不上來。你聽著，我非人非鬼，不是神也不是妖怪。是林淵把我送到這個我一直在逃避的世界。我討厭這個世界，可是我又離不開這個世界，我每天都在等離開，等消失，我不知道哪天我就消失了，但我必須在消失前告訴你我的想法，你怎么想，我管不著。我喜歡你，我希望你知道?！?/br>
古塵彎起嘴角：“我……”

葉喬的話還在繼續：“小艾回去之前跟我說，讓我陪著你。你之前，又讓我不要離開啡語。我以前很想知道你為什么要讓我來這里，為什么不讓我走?，F在，我告訴你，我不走了。不過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消失，什么時候會離開，因為我不知道?！?/br>
古塵笑，真誠認真清楚明白地告訴葉喬：“我喜歡你?！?/br>
葉喬愣?。骸班?？”

“我喜歡你?！惫艍m笑：“喜歡一個人，當然要直接明白地告訴他?！?/br>
葉喬的臉一下紅了，微偏著頭不敢讓古塵看見，悄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淡定。

古塵裝作沒看見，抬頭看夜空：“現在的人都不喜歡說喜歡，只有父母和孩子會互相表達喜歡和愛，還有青春期的學生會對喜歡的人說喜歡，而成年人，什么都藏著，曖昧著……”發現話不對，又道：“葉喬?！?/br>
葉喬蹙著眉頭看他，什么意思？說我沒長大？

古塵笑笑：“你知道嗎？”

“嗯？”

“我很想抱抱你？”

葉喬毫不猶豫拒絕：“不行?！?/br>
“嗯。我可以等?！?/br>
葉喬又掐一把大腿。

古塵又道：“你跟我說這些，我很高興?！?/br>
葉喬低著頭：“你……你什么時候確定喜歡……的？”

“不太清楚?？赡苁羌t色世界。在紅色世界找你的時候。怕失去你的時候。抱著你被傒囊踢進墳里的時候?；蛘吒绲臅r候。我開始一直搞不清對你的感情。孤獨，這話說起來可能比較假，我活了幾百年，孤獨感早沒了?？僧斘业谝淮我姷侥愕臅r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都是孤獨的。我想更靠近你，但又怕把你嚇跑了，所以第二次遇見你，希望你能來啡語。我一直在尋找我們的相處模式，我怕突然轉變，會嚇到你。同時也希望你能長大，能看見我。另外，我知道林淵，也知道林淵身邊有個小孩。但一直沒見過。是小艾的jiejie跟我說的。我去過一次臨界，師傅死的時候，不過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br>
古塵看著葉喬，又道：“葉喬，你說你非人非鬼非神非妖怪，而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誰。你不走了，真好，如果消失了，我會去找你，不管在哪里。葉喬，我喜歡你，不是怕孤獨，不是找同類，不是只想找個人陪伴。我喜歡你，喜歡到想要把你藏起來。你知道嗎，我在追食夢獸的時候，被困在了夢境里，我的夢里全是你，我知道那是夢，可我不愿意出來。我以為食夢獸是大儺舞十二獸的伯奇食夢，但它無形無狀，是吃噩夢的無形之鬼。我很少做夢，沒有噩夢，我的夢里有你，我想到了在啡語等我的你，我想告訴你，迫不及待的，所以我回來了。葉喬……”

葉喬聽古塵的告白，聽得渾身雞皮疙瘩，自己說的時候沒什么，但古塵故意壓低聲音，故意用撩耳朵的語調說rou麻的話，真讓人受不了：“好……好了……你累了，休息吧?！?/br>
古塵笑笑，在那個夢里對小笨蛋說了一遍又一遍的情話，在現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