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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別說了!”一切的儒雅禮儀都成了浮云,徐真焦急看向四周,“大夫,有沒有大夫,大夫在哪???”吼聲嘶啞,用盡了全力。一直渴望著徐真能重視他,能將他放在心上,可惜此時徐君逸終是無法聽見,也無法看清,他垂下眸子,最后的囈語散在了空氣里。“那副…..親子….晨習圖…是…..我畫….最好….的….”“你道我…..丟人….現眼…..給…..扔了…..”“…..夸….夸….我….一次…..不行…..嗎…..”——爹爹,你看我作的親子晨習圖,這是你,這是我,我們…..——你看自己都畫的什么東西?就不能學學你的二弟,他小你三歲,作的畫連丹青大家都要稱道,再看看你……簡直是丟人現眼!懷里的徐君逸已經沒了聲息,徐真輕顫著,將頭垂下,微張口,溢出宛若撕心裂肺般哀鳴。擊退起義軍花了半天時間,清理殘骸又花了足一天,忙前忙后,待再見到徐真的時候,連秦策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徐真捂著嘴,咳嗽不斷,雙眼渾濁,顴骨突出,仿佛一夜之間便到了垂暮之年,看到秦策之后,虛行了一禮,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見過殿下,多謝殿下此次的援助?!?/br>秦策忙著將他扶?。骸靶齑笕瞬槐乜蜌?,快快請坐?!?/br>徐真低低應是,坐下來的一瞬間卻是身形搖晃,似乎連‘坐’這個動作,都帶著他無法承受的阻力。秦策頓了頓,從懷里拿出了兵符,遞與徐真:“這是士兵們在街上撿到的,現在物歸原主?!?/br>看到兵符,徐真的眼睛顫動了一下,他伸手接過,連道一聲謝都忘了,只是全身僵直地看著兵符,發呆,發愣。“報——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邊關城傳來消息,有大量胡虜兵馬進軍,就快到達城門口了!”“什么?”秦策赫然起身,顧不上徐真,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少了其他人,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徐真沒有動彈。好半天后,才因一個清冷的聲音而抬了頭。楚淮青垂下眼,沒有去看徐真被這段日子折磨成了什么模樣,只是欠身行禮,問道:“徐大人在向邊關城借糧時曾提到,若日后邊關城有難,當傾力相幫,不知現在還作不作數?”徐真喃喃:“…..你是大夫,三皇子身邊的那位大夫,要是你早早出現,該有多好?!?/br>“徐大人?”徐真閉了眼,像是根系已被蠶食的古樹,徹底頹敗了下去:“可是為兵符而來?”“是?!背辞嗟?,“現在邊關士兵因對抗起義軍已然竭力,還要疾行速趕回去邊關城,消耗何巨?所以想向徐大人借用一下兵符,待到擊退胡虜,自會奉還?!?/br>“借兵符,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三皇子殿下讓你來的?”楚淮青看著徐真,睜大了眼,突然低笑道:“邊關是盛乾要口,殿下不顧各將士阻攔,執意救援青州,本就犯了大忌,若因此邊關失陷,皇上告責起來,殿下要承擔的可是滅頂之災,試想殿下如何會為這小小兵符承擔如此風險?楚某萬萬沒想到徐大人清正一生,竟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次相求權當沒發生過,楚某更沒來過,告辭!”說著便轉了身,朝門外走去,徐真一時沒有反應,直到楚淮青要踏出門,才突然出聲,將他叫住。“殿下要對這兵符有別有心思,早將他據為已有,而不是歸還于我,是我多心了?!毙煺鎸⒈f出,“于我也沒了用處,拿去罷?!?/br>楚淮青靜立著,沒有立即接過,直到徐真又忍不住咳嗽幾聲,佝僂的身子快要坐不住后,方才抬步上前。兵符落在手中的一瞬,楚淮青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下一沉,似乎這小小的物件也含著別樣沉重,他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輕斂眼中的某些東西,面露感激道:“多謝徐大人?!?/br>快速地過來打跑了起義軍,又快速地回去驅逐了‘胡虜兵馬’,裝作善后地在邊關城磨蹭了不足兩天,青州如楚淮青所料的寄來了一些東西。一封信,和青州州牧的官印。信中大多在陳述青州的現狀,衙內部署,州縣大戶…..一一提點得具體詳細,似是怕秦策無法快速上手青州事務,還特地點明如遇不解的地方,可以去找他的學生范起,從這點看,徐真確實是一個好的縣令——也僅限于是一個好的縣令。關于自己的次子及家眷,徐真只是一筆帶過,讓秦策不必費心,他提到自己深知次子性情,與他一樣只是個死讀書的料,假以時日,或許能成為一個著名的文人墨客,但注定當不了州牧,也無法承擔這個重任。至于徐真為何不經乾寧帝指示就私自授印,為何要將青州交給秦策,信上只有寥寥幾筆提到秦策是大義之人,必能保青州平安,更多的更多,卻是與斷尾處一大灘墨色污跡混在了一起,不甚清晰。次日,青州傳來消息,徐真因痛失長子而大病了一場,不愈,于辰時三刻逝世。據說在他走的時候,手里攥著一副年久的圖畫,畫法稚嫩,大致能看清是一個父親正在教授小孩習字,雙方臉上都用墨筆勾出了淺淺的笑意。時至秦策任昌州牧第一年,夏至已至。謝富看著地圖:“平州之亂過后,襄陽王就坐不住了,凡是有點心眼的都能看出他的不軌之心,也不知道等曾梁逃到了他的地界,會遇上什么好玩的事?!?/br>“一條路是死,一條路是被活捉,我傾向于前一條,這樣襄陽王就有借口罔顧先帝旨意,以護衛乾寧帝安危為借口,領兵回京,控制京都?!背辞嗟?。“誰讓乾寧帝腦子不清醒,就這么大大方方將兵力分派給其他人?!敝x富笑道,“自己就留個一萬余眾雜兵,能擋得住誰?罷了,反正與我們無關?!?/br>“以后或許有點關系,畢竟殿下總要做個救駕的樣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另當別論?!背辞嗌裆匀舻氐溃骸扒瑢幍郾豢刂浦?,其他人大抵不會再藏著掖著,等他們有了些大動作,我們再著手改善青州與邊關城?!?/br>秦策道:“那便先商議到這里吧,有勞先生?!?/br>謝富望天。秦策若無其事地又接了一句:“也有勞謝先生?!?/br>謝富這才嗯哼一聲,施施然走了。“謝富此番幫我謀算時機廢了大力,殿下何必氣他?!背辞嗵湫苑牵骸翱墒且蚯皫兹漳鞘律鷼饬??”秦策淡淡道:“邊關大旱,好不容易尋來幾壇酒又叫他轉手送人,許他鬧性子,不許我氣上一氣?”如此青年心性的秦策叫楚淮青百般也看不厭,搖了搖頭不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