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季，邊關城連帶周遭州池便會迎來十年一度的旱災?！背辞嗟?，“這些只是初步估計的數量，實際需要的應當比這還多?！?/br>
“先生行事自有考量，策信先生?！鼻夭邔⒓埛畔?，“只是如今胡虜已退，我們即刻便要應詔返京，就算邊關城遇上了旱災，那也不是我們之后能幫上忙的?！?/br>
楚淮青搖了搖頭：“殿下想回去嗎？”

秦策幾不可聞地一頓：“先生？”

“殿下?！背辞嗳缫酝前憧粗夭?，平靜而溫和，“屬下想問，如今的境況，您可愿回去？”

秦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答話，而是沉默地看著楚淮青，半響后，認命地笑道：“若我想回去，便不會聽謝富的提議，放一半胡虜人逃走了?！?/br>
“這是對戰之前的事？”楚淮青笑道，“還是他想得周到?！?/br>
“先生亦想得長遠?！鼻夭弑P膝坐在榻上，與楚淮青面對面，“先生可還記得曾經教我那些游戲與典故的事？”

“屬下還記得?！?/br>
“當時學生荒廢學業，先生想了許多方法讓學生能有學習的興趣，小時候的我并不懂得先生的良苦用心，只想著若這么平庸下去，興許能安生過活一輩子，不會被爭權奪利的事所侵擾……”秦策搖頭嘆道，“但事實證明我錯了，不斷退步不會求得平安，只會讓自己的命被掌握在別人的手里?！?/br>
“策想當這至高的獵人，宰割他人，而不是令人宰割?！鼻夭吖笆中卸Y，直視楚淮青的眸眼，“所以，還望先生能助策一臂之力！”

看著秦策眼里騰升的某種東西，楚淮青在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秦策真的變了。

再看不出幼時猶疑不決的樣子，也再不是當年那個只會乖乖躲在樹上的小孩。

這便是他的主公。

面對嚴陣以待的秦策，楚淮青突然輕輕地笑了：“殿下，請您記住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一件事?！?/br>
“無論殿下要走哪條路，屬下一定會伴隨在殿下的左右，至死方休?！?/br>
聽到一半，秦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頭，聽全了這整句話，秦策身子一僵，眸眼顫動不止，他悄無聲息地斂去這些外露的情緒，認真道：“策記下了?！?/br>
幼時，或是少年，青年，他常常疑惑這么厲害的先生為何獨獨會選中他，只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先生，只能是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自覺地脫了褲子__(°ω°」∠)_

打吧QAQ輕點啊啊啊.....

第三十二章

“聽李岳雄說找不到殿下的時候，我就知曉人在你這里?！敝x富走了進來，不甚客氣地找了個近處落座，攏了下衣襟，“現在看來，果不其然?！?/br>
秦策的眼睛只往謝富身上瞟了一下：“什么時候來的？”

“剛才?！?/br>
“門衛也不來通傳一下?！鼻夭咚菩Ψ切?，“當真是懈怠了?！?/br>
“因為富常來我這走動，那些門衛也算是與他熟識了?！倍嗵砹颂炕?，楚淮青對著謝富笑道，“看你一臉放松的樣子，錢要回來了？”

被門衛攔過的秦策：“……”

謝富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憊懶：“下人說王將領不在家，我就守在門口，派人到衙門監牢里借了幾個小偷過來，讓他們到王將領家的廚房撿拾幾根燒了一半的柴火放在房間的各個通風口，沒過一會王將領就逃命似的跑出來了?！?/br>
楚淮青：“…….”咳，過程不重要，結果對了就好。

秦策似乎不怎么擔心謝富會不會要到錢：“看到了？”

“嗯，現成的紋銀至少有十五萬兩，屋子里擺放的文玩詩畫也不少?！敝x富道，“對了，他似乎還專門建了個地窖用來存放珠寶……總之，殿下你的猜想是對的?！?/br>
楚淮青剛想詢問，突然發現謝富似乎沒什么精神，微皺了眉頭，輕聲笑道：“可是困了？”

“有點……”謝富掌著額頭。

秦策比較干脆利落，直接推開門吩咐下人拿一盆火炭與被褥過來，對謝富說道：“你到里屋休息會?！?/br>
謝富抬了下眼，兀自逞強道：“我昨晚已經睡足了時辰，現在還睡什么?！?/br>
楚淮青扳了臉：“聽話?！?/br>
謝富：“哦?！?/br>
當即起身，十分乖巧地去了里屋。

秦策：“……”

下人沒一會便拿來了火盆和被褥，楚淮青不放心地進去給謝富處理好了方才出來：“謝富每次累了都會鬧脾氣，還望殿下莫怪?！?/br>
“他好歹也教過我四年，怎會不知道他這性子，況且我也不至于為此事犯氣?！鼻夭呙蛄丝诓杷?，“不過他與先生更加親近也是真的?！?/br>
楚淮青無奈地笑了笑，緊接著又是漫長的沉默，最后問道：“殿下找的那些大夫怎么說？”

楚淮青臨走時只在信中提過謝富畏寒的事，沒有將實情告訴給秦策，因為連他也無可奈何的冰草毒，尋常大夫同樣也解不了。只是秦策到底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對謝富看不慣并不代表秦策心里沒有敬重和在意，發現端倪后必定會找人為謝富診治。

秦策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擱在桌上：“找過御醫，找過民間大夫，說的話都一樣，開的藥方也大致相同，都是治標不治本。頭幾次他也配合，后來大概是煩了，每次我一找大夫他便躲，倒顯得我像是個惡人?！?/br>
楚淮青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心里也是重重一嘆：“是嗎….”

“先生可曾找到過醫治謝富的辦法？”

“找是找到了，但沒用?！背辞鄵u了搖頭：“冰草毒被相傳是無人能解的毒，也就當年在武林中名震一時的醫圣樂非寒有解決的辦法，但他生平最厭朝廷的人，如今也已消失了整整二十年，是否活著還說不定，又能到哪去尋？”

秦策往里屋看了一眼：“先生放心，我會想辦法的?！?/br>
楚淮青自然也不會這么輕易放棄，只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之前謝富說你的猜想是對的……是什么猜想？”

“十萬兩紋銀不是少數，我本來是沒指望王將領能一下拿出，但近幾日他的態度讓我改變了看法?！鼻夭叩?，“我猜測他私下藏匿的錢財遠不止這么多?！?/br>
“所以你才讓謝富去查探虛實？”

“沒錯?！?/br>
楚淮青突然發現秦策用的詞是‘藏匿’，而不是‘貪.污’，思慮了一下后道：“你是說，他手中的錢，可能不止有自己的錢？”

“是。邊關只有每逢戰事才會撥款，經過那些人手之后到王將領手中的錢財恐怕連十分之一也不及，除非王將領是在替一位貴人保管這些財物，否則我想不到這些錢會從什么地方得來?！?/br>
“那人有個好想法，確實沒人會想到有一筆龐大的財富藏在這貧瘠的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