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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聽說家中兩個最有學問的人要開學授業,押著女兒來參加,望收服謝清歡的野性。 普通人必約束不了這位頑皮搗蛋的三小姐,崔夫人直接指派由謝墨帶教,這女兒從小對她大堂兄又欽佩又畏懼。 所以,謝清歡又找她當同盟,硬把她拉到謝墨這一邊。 結果呢?半個時辰前謝清歡偷畫小人圖,被謝墨打了手板,輕輕幾下,卻傷了女兒家的自尊心。謝清歡負氣之下跑回了崔夫人身邊,謝墨中途去過一趟,沒能把人帶回來,然后告知以后唯一的學生——阮妙言,她唯一的同窗謝清歡不再來書齋了。 當娘的反被女兒制服了,謝清歡把她拖下水就跑了……這叫什么事兒? 謝墨倒下書冊,瞟向發呆的妙言,清冷質問:“試題寫完了?” 妙言不等他下來,捧著作答完的帛書上前,跽坐跪地奉上:“請過目?!?/br> 謝墨接過隨意翻了翻,一目十行,“對諸子百家的講義功底尚可,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八藝精通哪些?” 驀的,她小臉微微發白。前世入北梁的十年,她被逼學各種才藝取悅君主,但學的都是胡人技藝,這些怎么拿得出手。 謝墨暗覷她不對勁的臉色,目光轉落到書簡上,淡淡出聲:“不會可以從頭學,無須沮喪?!?/br> 妙言歪了歪腦袋,濃厚的興然自彎彎眉眼中釋放,道:“人生有意思的事可多了,為什么強迫談我不會的,那不是對牛彈琴、焚琴煮鶴。墨表哥,我們談論一下當今天下的局勢如何?!?/br> 她倒慣會開解自己。謝墨眉梢輕輕往上聳了下,不愿攪擾了她的興致,“你懂什么是局勢?!?/br> 妙言雄赳赳站起來,負手踱步,侃侃而談:“如今局勢一分為二,一塊土地兩個皇帝,就像天空出現了兩個太陽一樣怪異,錯綜復雜得很呀。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樣的局面還有…多久能有個英雄站出來結束分裂呢?!?/br> 說到這語調不禁微微的凄然,這句話只要放到謝墨沒英年早逝之前去問,十之八九的人都會答,那個英雄就是謝墨。 建康謝氏,多出蘊藉風流子弟,其中又以衛漢侯謝墨為翹楚,這一代天驕倘若不在瑯琊郡自刎,定會提前結束后面長達八年的門閥戰事。 謝墨聽得有趣,見她很懂事的樣子,忍不住揶揄嘲了句:“萬一那個英雄被你賣掉了心愛的戰馬,你會不會感到愧疚?!?/br> “奧喲!我都把銀子還你了,錯也認了,你別提了嘛?!泵钛耘つ蟮慕g手指,臉皮兒薄。 謝墨一邊批注她錯誤的作答,不逗她了:“英雄要財力、兵力、威望,缺一不可,寒門微乎其微,莫如世家所出,你既想分析誰能結束亂世,不妨先鎖定一個家族?!?/br> 妙言吐露一些,順便旁敲側擊前世打聽不到事:“這個放去百家館談論,大家定然首選謝家,這個很多人提名,我就不說啦。倒是太原蕭家,雖排到了世家中的十名以后,然他們照謝家一樣,設立了嚴格的征辟和武舉,士族寒門不限,百納匯川。我很看好……墨表哥?” 她洋洋灑灑說得正起勁,回首見男人竟然坐著睡著了。她登時屏住呼吸,躡手躡腳落座他對面。 男人平時端得一臉肅然,好像肩頭扛著萬石重擔,現在睡著了,方透露出常人也會有的疲敝。 纖長密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了一圈羽扇般的圓弧,眉頭在夢中還微微擰著,溫軟下來的面龐讓人如沐暖陽,一時安寧。 妙言心頭一動,鋪陳起紙張,蘸墨下筆。 畫了一半,妙言被自己的鬼斧神工逗笑,掩唇憋悶。這一笑不得了,她乍然抬起頭時,就對上男人一雙惺忪泛冷的眸子。 謝墨垂下頷,揉捏鼻梁,聲線發?。骸拔宜?,”話落瞬間,他立刻清醒端坐,拾起桌面戒尺,調轉了頭遞過去:“師有過,加倍罰之?!?/br> 妙言接過戒尺,裝腔作勢的抖了幾下,隨即,輕輕在謝墨手背上碰了一下,杏目彎起,給他遲來的道謝:“墨表哥,謝謝你送的糧食和藥,我娘的病已經好了。所以,法外還有情,你都諒解了我,怎么不體恤你自己。一小會時間,沒大礙的?!?/br> 謝墨突然被她一番話弄得百感交雜,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父親還在時,他就是如此無憂無慮的被捧在掌心。 這一心潮翻涌下,導致他看到桌面那幅不倫不類的畫像時,產生了羞惱的情緒。 謝墨將畫作拿過來,不忍端詳,氣性發作,將畫紙撕成兩半,順手抄起戒尺,隔著衣服象征的在她手腕上敲了一下:“誰讓你畫這個?” 妙言一縮手,眼眶瞬間蓄淚,委屈的咬唇,撐桌站起來:“不理你了!” 她才對他溫意寬容,他就以怨報德訓斥她。在他眼中,大概對她前兩次的壞印象是改不掉了,她做什么都是錯的。 謝墨愣神看著人兒跑遠,啪嗒,掉下戒尺。 他定在原地良久,別扭的,拼湊起那幅撕裂的畫。丑,十分的丑,他在她心目中就這個形象?下次,再畫好一點不行么。 而且方才打她那一下,比打他的親堂妹謝清歡,還要輕得多。這也會惹她掉眼淚?嬌氣。 堂上插科打諢,他本就有糾正的資格。怎么反倒成了他的錯? 屢屢在他面前犯錯,屢屢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是…… 謝墨搖頭失笑,不知自己哪來的耐性,不知不覺將碎紙接好,壓在了兵書的最后一頁存放。 默了默,謝墨又在想,女孩都怕打手板的嗎?這一下打跑了兩個。 下次換抄書好了…… 窗屜外,一個白紗蒙面的女子矮身在花簇中觀了良久,將男子俊朗的面容、游離的神態,都盡收眼底。過了許久,二院那邊的姑娘們下了堂,歡聲笑語的結伴出來,女子方貓腰,貼著墻壁走了。 丫鬟無所事事的守在耳房門口打盹,被橐橐腳步聲驚醒,看到蒙面的主子匆匆進屋,一切又歸于平靜。 丫鬟都習慣這樣的神神秘秘了。打從夏憐兒主子上次被扇腫了臉,臉傷沒好,一直不敢出去見人,要么就偷偷摸摸的出去。這回書齋開學,她因儀容有損,也不得去,還成了薛小姐她們的眼中釘,牽到了春意齋的耳房住著,過得比下人不如。 “發什么愣,你小姐呢?!?/br> 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突然到來,留了一把青須,四十上下的樣子。丫鬟是夏家帶來的,不是謝家分配的,自然認得來人,驚喜欠身:“二爺,小姐就在屋呢,剛回來?!?/br> 被叫二爺的男人皺了皺眉,越過丫鬟,還得彎腰進狹小的門框,感到分外的憋屈,進門便嚷嚷:“謝家敢這么對我侄女,讓你住耳房。憐兒,你受苦了?!?/br> 夏憐兒解開面紗,奔上去,眼淚漣漣:“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