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點頭，何妙雪悄悄跟在后面，對林肅使了個眼色，對方意會，沒有說話。念光哭了許久，哭累了才漸漸冷靜下來。劉歆曄這才問道：“光兒怎么了，做噩夢了？”

念光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囁嚅道：“沒有?！?/br>
“那是怎么了？”劉歆曄奇怪，“剛剛還對你照云叔叔發脾氣？”

“光兒會向他道歉的?！蹦罟猸h顧了下四周，便默不作聲地趴在劉歆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那是夢，是夢，不會是真的，念光這般安慰著自己。

劉歆曄道：“爹爹陪你去換衣服，過會兒吃早飯，好嗎？”

“好?！?/br>
劉歆曄看了下其他人，陳三年回了他一個眼神，他便放心地離開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绷置C微微嘆氣，陳三年苦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br>
第55章鬼怪

劉歆曄帶著兒子回了屋，念光一言不發地站在他面前，垂著小腦袋，等著挨訓。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br>
“去換一身衣服，吃了早飯去和你照云叔叔道個歉?！?/br>
“好?！?/br>
劉歆曄看著悶悶不樂的兒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敲了下他的額頭，說道：“光兒，你要記著，以后不管心情有多不好，都不能對著無辜的人發脾氣，知道嗎？”

何況你將來會是這個國家的主君，更不能被情緒左右，若是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談何治理天下？劉歆曄想到遙遠的將來，心里難免擔憂。

“父親就不問我為什么對照云叔叔發脾氣嗎？”念光忽然抬起頭，皺著淡淡的眉峰，似有不甘，“父親就不想知道原因嗎？”

劉歆曄一下被問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那光兒說說，是為什么呢？”

念光咬了咬嘴唇，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要怎么開口，又該怎么解釋？十歲的小腦袋理不清其中的關系，只能胡亂地搖搖頭：“沒什么，我去換衣服了?！?/br>
劉歆曄感覺不對勁，但看到孩子倔強的神情，又不好追問，便決定等晚上再談談心。

念光迅速地換好衣服，重新回了大堂，彼時只有陳三年還在那里，林肅一如既往地去檢查他的法陣了。

“陳先生有禮?！蹦罟夤Ь吹貑柡?，坐上桌子，開始吃他的早飯。

“光兒好?！标惾晷α诵?，看了眼隨著進來的劉歆曄，問道，“被你父親訓了？”

“沒有?！蹦罟鈩邮謩兞藗€雞蛋，一口咬掉了大半，陳三年不由地抿抿嘴，這孩子鬧脾氣的時候真有趣。

“光兒慢點吃，小心噎著?！闭f罷，他還給孩子夾了點咸菜，放在碗里，“喝點粥?！?/br>
“好?！蹦罟鈬肃橹?，劉歆曄坐到他旁邊，不知說什么好。陳三年笑意更深：“過會兒，陳叔叔陪你過去，好不好？”

念光又開始剝第二個雞蛋，沒有回話。陳三年對著劉歆曄使了個眼色，對方便悄悄出去了。

“你父親走了，有什么事兒和叔叔說說，好不好？”陳三年仍然溫和的笑著，念光一聽這溫柔的聲音，就止不住地想哭：“我說不清楚?！?/br>
陳三年見他哽咽的模樣，便輕輕拍著他的背，哄著：“乖孩子，不要難為自己，不要想太多?！?/br>
念光吸吸鼻子，忍了又忍，繼續吃他的雞蛋，沒有說話。陳三年默默地等著，直到孩子完全冷靜下來。

“我吃好了?！蹦罟舛俗?，注視著陳三年：“先生陪我去找照云叔叔嗎？”

“當然，走吧，我帶你去?！?/br>
“好，謝謝先生了?！?/br>
陳三年笑而不語，帶著孩子便出門了，劉歆曄靜靜地跟在后面，保持著距離，沒有上前。

劉照云正一個人坐在江畔，遠遠望上去，單薄的背影竟有點凄涼。

“照云?！标惾陠玖艘宦?，對方沒有動作，他低下頭，對著念光說道，“光兒，過去吧?！?/br>
“好?！蹦罟馑砷_牽著陳三年的手，慢慢地走過去。他有點害怕，可他不能退縮，只要道個歉就好，以后避著一點，就好了，念光這般鼓舞著自己。

“照云叔叔?！彼驹谌吮澈?，怯怯地喚道，劉照云這才開口，說道：“光兒有事？”

“早上是光兒不對，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哼?！眲⒄赵评湫?，“叔叔怎么會生你的氣呢？”你再任性，再無理取鬧，也是我兒子，是我最愛的人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孩子，我怎么會怪你呢？可我不甘心，不甘心??！

念光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些什么，半晌，才回道：“那叔叔，我們回去。好不好？”

“叔叔想一個人靜一靜，今天天氣不太好，晚點會起風，光兒先回去吧?！眲⒄赵妻D過身來，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念光握緊雙手，道：“那我先走了?！?/br>
說罷，他便徑直轉身，朝陳三年走去，劉照云一下就愣住了，原來那兩個人都在啊，來看自己笑話么？可悲呀，真可悲！

“怎么了？”陳三年見情況不太對，攔住一個勁兒想走的念光，關切地問道，“你照云叔叔怎么說？”

“沒事了沒事了?！蹦罟膺B連擺手，拉著人就要離開，忽然一陣陰風刮過來，陳三年渾身發抖，不對，一定出事了！

“憫之?！眲⒄赵谱哌^來，陳三年下意識地抱起念光，道：“照云?！?/br>
冷，太冷了，劉照云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陰氣，魔由心生，鬼從物化，陳三年感覺眼睛被迷住了，甚至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只能緊緊抱著孩子，往后退了幾步。

“你在躲我？”劉照云忽然笑了，“怎么，怕我么？”

“照云，你冷靜些?！标惾昱ζ骄徬虑榫w，雖然他不懂這變化，但他清楚，現在可不是個好時候。

“我挺冷靜的呀，你看，我在笑?！眲⒄赵频牡拇_確咧開了嘴角，陳三年立刻抱住念光的小腦袋，低聲囑咐道：“閉好眼睛，捂住耳朵，不要聽，不要看?！?/br>
一道鮮血從劉照云的嘴角滑落，他的眼球逐漸隆起，面色慘白，唇色青紫，他放肆地笑著，說道：“憫之，你看，這是我死去時的模樣，你還記得嗎？”

“記得?！彼趺磿?，當下屬從江底里撈出劉照云的尸體時，那種痛苦，幾乎滲透每個關節，每個他活著的日子。

“那你記得我為什么會死嗎？”

“記得?！?/br>
“憫之，”劉照云咯咯地笑起來，“若是當初死得人是你，就好了?！?/br>
陳三年微微一顫，道：“是啊，是我就好了?！?/br>
“反正最終，瞿耀都會把你帶回來，早幾年，晚幾年，都沒關系吧？說不定因為愧疚，劉歆曄還會更喜歡你一些，我說得對不對？”

陳三年直視著眼前的這只鬼，慘然一笑：“照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