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住了進去。物是人非，頗多感慨。從頭到尾的閑人也只有韓憐生了，可他仍然很苦惱，因為他好像招惹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兄長，這是書房，我按照原來在渝州的格局布置的，你的書我都有好好收著。不過書架有點小，今年來又添了些，裝不下的都被我收進箱子里了?！表n憐生引著陳三年熟悉他們的家，喋喋不休的樣子甚是可愛，“等我這個月俸祿下來，我們再換一個大點的。我算了下，應該還能再請匠人打一張案幾?！?/br>
“不用那么費心，我看挺好的?！标惾晷α诵?，提議道，“阿遠大了，給他置辦些東西，送他去學堂吧，我這副樣子，實在教不了他什么了?！?/br>
“兄長說的是，我這幾年出征在外，都是陳伯帶著他，差點就忽略這些事情了?！表n憐生赧然，像以前那個做錯事就會臉紅的孩子，讓陳三年心生苦澀，不知他故去的這些年，這半大的孩子到底經歷了什么，那個小小的牽著自己衣袖的阿遠長大了，陳伯的鬢發也全白了，一定很辛苦吧，為了活下去。

“憐生，你過來?！标惾暾姓惺?，韓憐生聽話地走過去，俊秀的人兒拍拍他的肩膀，比劃了幾下，發現眼前這個孩子比自己還稍微高一些，突然哽咽了，“憐生長壯實了，兄長，很高興?！?/br>
“嗯！”韓憐生重重地點著頭，笑著說，“我現在是大齊的將軍，自然身體好，兄長不用擔心?！?/br>
“那朝堂上還好嗎？”

“都還好，我應付得來?！?/br>
“那就好，那就好?！标惾昃徍土讼虑榫w，韓憐生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不過兄長，我遇到一個人，特別奇怪，每天雷打不動地來找我?！?/br>
“哦？”陳三年來了興趣，依他之見，那人估計是想拉攏憐生，但一直沒成功，不知憐生這么個脾氣算不算好事，“那他有什么表示沒有？”

“沒有，”韓憐生搖搖頭，“他不像結黨營私之人，也不像有求于我，反倒像——”

韓憐生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停了半天才幽幽地冒出一句：“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br>
“哈哈哈，”陳三年笑了，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要么是真心想結交憐生，要么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至于是哪一種，等他去會會再說，“那有時間，兄長去見見他吧，順帶給你參謀參謀?！?/br>
“不用了，這個時間，估計就要來了?！表n憐生說道，“兄長當真要去見？”

“嗯?！?/br>
“那過一會兒我給你引薦一下?！?/br>
“好?！?/br>
正說話間，陳伯就進來稟報說殷時維已經到家門口了。

“來得正巧，我正要去見見他，憐生去請他進來吧?！标惾晷α?，他有點期待這次見面。

“好，兄長稍等，陳伯和我來?！表n憐生帶著陳伯一起出了書房，陳三年又在書房轉了轉，目光停在窗前那瓶新鮮的花枝上，三月末都有海棠花了嗎？看顏色，仿佛剛開不久，不是很艷麗，倒生出些許雅致來，也不知道是憐生的杰作還是阿遠的，這兩個孩子對花卉的喜好倒十分相似。

陳三年倚在窗前瞧了會兒那花枝，韓憐生領著人就進來了。

“兄長?！表n憐生輕輕喚了一身，陳三年轉過頭來，剛好對上一臉笑意的殷時維，忽然心頭一跳，雖然時隔經年，但他認得，那個人是殷琦的長子。

“這位就是憐生的兄長？”殷時維倒沒有異樣，依舊滿眼的笑意，“不過我是認得的?！?/br>
此話一出，陳三年和韓憐生都愣住了。

“我兄長身體不好，一直在老家修養，殷公子莫不是認錯人了？”韓憐生趕忙出來打圓場，殷時維笑著走上來，對上陳三年的眼睛：“說得也是，我認得的那位五年前就死了，哪像這位先生活得好好的？”

陳三年皺眉：“在下可是哪里得罪了殷公子？”但說完他就想起來，瞿耀提到過殷時維的腿是劉歆曄設計摔斷的，這么一來，記恨自己就不奇怪了。

“何來的怪罪之說？”殷時維的身子稍稍前傾，“我認識的那位若是還活著，我也不至于這般模樣！”

“人已死，還請殷公子節哀順變?！标惾曛缓庙樦脑捴v下去，仔細地回憶著有關殷時維的一切，卻總模模糊糊，理不順關系。

“那人啊，可惜了?！币髸r維笑了笑，“我對他印象很好，他還送過我一個燈籠呢！”

“你們啊，非要站著說話么？”一旁的韓憐生看準時機，趕緊岔開話題，“坐坐坐！”

“哈哈哈，說得是，我見到這位先生，一時驚奇，倒忘了來得目的了！”殷時維也順著臺階下，放棄去捉弄陳三年，轉而坐到韓憐生身邊，笑盈盈地講著他今日的所見所聞。

陳三年也跟了過去，但什么都沒聽，經殷時維這么一提醒，他竟真得想起來，有一年的冬天，準確的說是有一年的上元節，他在大街上遇到過殷時維。

那年，他步入仕途的第一年，剛剛贏得殿試頭名，得了王上青眼。躊躇滿志的他走在大街上，準備買兩個燈籠回去，暖一暖那個新家。

“大哥哥，你手上的燈籠真好看，可以賣給我嗎？”陳三年轉過身，發現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裹著小貂裘，手里拿著個糖人，模樣甚是討喜。旁邊還站了個仆人模樣的漢子，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出來玩。

“賣給你？”陳三年看著剛到手的燈籠，笑了笑，“這攤上好看的燈籠很多，為什么想買我手上的呢？”

“我jiejie喜歡你燈籠上的魚，可她今天病了，出不來，我想帶回去給她?！毙『⒆诱f著，從脖子上解下一個小錦囊，遞到陳三年面前，“噥，大哥哥，這里有我的私房錢，我和你換?！?/br>
“哈哈哈，你當真這么想要？”

“想，我想讓jiejie高興?！毙『⒆幽搪暷虤獾卣f著，陳三年覺得這孩子萬分可愛，便同意了：

“那這燈籠就送你了?！?/br>
“不行，父親說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毙『⒆訄桃庖獙⑹掷锏腻\囊給他，陳三年無奈，便說道：“大哥哥不需要這個，你收好，快些回去陪你jiejie吧！”

小孩子莫名地有些沮喪，抱著懷里的燈籠望著他：“那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陳三年奇怪，“好端端地怎么想問起我的名字來，快些回去吧，大哥哥也要走了?！?/br>
“那，那好吧?！毙『⒆余洁熘?，陳三年摸摸他的小腦袋，便去另一條街上逛了逛。

沒幾天，陳三年便忘了這件事，再后來，因為公事，他曾去拜訪過殷琦，剛好遇見家仆帶著兩個孩子玩耍，這才知道那天街上遇見的就是殷時維。不過，再往后，他就因為黨爭受到排擠，遭到貶謫，這件小事就此遺忘，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