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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麥穗陳長庚住在陳進福家,第二天回到自己家。黑漆木門早已脫色,進去小院十分干凈。三間上房門窗用心修補過,磚墻明顯用水清洗過,雖然還有火痕但是很輕,房上青瓦也是細心湊上去的。 最干凈整齊是麥穗屋子,幾乎原樣沒變。秋生看著陳長庚笑:“那些兵匪來過幾次,多虧小叔讓各家挖了地洞。咱們才避過好些次兇險?!?/br> 麥穗笑站在陳長庚身邊笑嘻嘻:“就記得你小叔,不記得姑姑了,明明小時候咱們玩的多?!?/br> 秋生這才轉頭向麥穗,笑容輕松:“記得,就是姑姑變得太漂亮不敢說話?!?/br> “真的”麥穗驚喜“秋生這嘴越長越甜?!?/br> 秋生對麥穗笑笑,轉頭繼續跟陳長庚說話:“小叔跟姑姑回來常住還是?” 陳長庚牽起麥穗手對秋生淡笑:“麥穗回來常住,我還要去軍營?!?/br> “那我和娘把屋子收拾收拾騰出來?!鼻锷?。 第48章 十月一送寒衣,年滿十五的陳長庚一手拎著祭籃,一手牽著麥穗,在族人鄉親們的簇擁下祭奠爹娘。深秋冷風刮過原野,鉆進衣領袖口浸涼浸涼,干巴巴灰綠麥芽緊緊伏在地面。 放下祭籃陳長庚拉麥穗和自己并排跪下:“爹、娘,孩兒帶麥穗來看二老,孩兒很喜歡麥穗,我們以前生死不棄患難以共……” 陳長庚腦海里閃過小樹林躲避匪兵屠戮,閃過茫茫雪嶺一根草繩系著姐弟二人,一手一腳往上爬。綿延千里的雪嶺,唯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胸腔酸澀難忍,淚意一陣陣沖擊眼眶,陳長庚挺起胸振奮精神:“以后我和麥穗,也會不失不忘相伴百年。爹娘在天之靈,請保佑孩兒和麥穗,恩愛永不移?!?/br> 孤零零幾座墳,唯有陳三郎夫妻沒立碑,但是很干凈沒有雜草添了新土。麥穗和陳長庚叩頭到地,后邊族人紛紛跟著。 到家后,陳長庚把鄉鄰族人關切的目光,緊閉在院門外?;仡^麥穗婷婷立在院中,拉起麥穗手回到麥穗屋里,桌上不知什么時候準備下一碟酒,酒里一根穿線銀針。 陳長庚拉著麥穗扶她坐到炕沿,轉身從另一個碟子取出兩粒黃豆:“jiejie,我給你扎耳洞?!北砬槔淝鍖庫o像是秋月流華。 麥穗眉眼彎彎脆聲:“好啊” 陳長庚走到麥穗身側,彎下腰仔細觀察麥穗圓潤耳垂:“有點rou會比較疼?!?/br> “沒事,jiejie不怕疼?!丙溗氪筮诌职朦c不在乎。 “我怕,我怕疼?!眱闪|S豆分到兩手,陳長庚眉目依然清冷寧靜“jiejie疼一分,長庚心里疼十分?!?/br> 麥穗說不出話了,她知道陳長庚舍不得分開。崽崽有多粘人,麥穗最清楚。 纖細潔白的手指捏著黃豆,在麥穗耳朵上找到中間位置,開始慢慢研磨:“疼嗎?” “不疼”麥穗連忙搖頭,可是耳垂被陳長庚固定,她立刻停下來“一點不疼?!?/br> “我疼”清冷寧靜,陳長庚細細感受心臟傳來的研磨之痛,一點點火辣辣鉆心疼。 麥穗沉默了會兒:“長庚,jiejie高興你給jiejie扎耳洞,再沒比這更親密的事?!?/br> “嗯” 麥穗知道這是親密的事,陳長庚欣慰,那點點尖銳焦痛似乎柔和一些,心臟也似乎能承受這些痛。一點點仔細研磨,研的耳朵薄亮,陳長庚用針輕輕扎過去,剪斷線頭黏上半?;ㄉ竺鎴F,然后是另一只。陳長庚弓著腰,全身注意力都在自己指間,在麥穗耳上。 細嫩耳rou一點點柔膩輾轉,他知道麥穗火辣辣疼,這疼是他給予的,疼后會留下他給的永恒標記。 麥穗對著銅鏡左轉右轉搖晃耳墜,兩顆玲瓏紅色面豆墜在耳下蕩漾。叫人喜不自禁:“長庚真細心還用紅曲染色,真漂亮?!?/br> 紅艷艷兩點其實只是普通,可麥穗從沒戴過耳墜稀罕的很,說到底哪個女孩兒不愛美。 “等將來長好了,jiejie可以買許多耳墜?!标愰L庚笑眼看銅鏡里興奮少女,只是就算笑也掩不住涼涼傷心。 麥穗站起來拉著陳長庚手笑:“jiejie給你做湯面,還有一茬秋韭菜香的很?!?/br> “做南瓜面籽兒湯,我想吃jiejie做的?!币院蟛恢朗裁磿r候才能吃到。 “行”麥穗笑瞇瞇,拉著陳長庚到廚房。 廚房很干凈,還新糊了黃漿水。黃漿水是用特別干凈黃亮,質地細膩的黃土塊泡清水,泡上大半天土塊融化得來的。用來抹墻,墻壁細膩亮黃。 甕里大半缸新鮮井水,案板上擺著雖然粗糙但是整齊的油鹽瓦罐,灶洞下一摞干柴。麥穗笑:“秋生做事向來仔細,我猜柴棚也不缺柴” 陳長庚拉住準備去灶下起火的麥穗:“火有煙熏氣小心熏著耳朵?!闭f完自己去灶下撿一把麥秸起火。 火苗淡淡泛黃,然后蔓延輕煙藍火,漸漸旺起來的火勢被陳長庚塞進灶洞:“我給了堂兄一百銀子,二十資助族人,六十置地,剩下二十推到老屋重新蓋?!?/br> “你哪兒來那么多銀子?”麥穗放下南瓜奇怪,陳長庚的月俸都在她那兒“我就奇怪你在聊城哪兒來的錢?!?/br> 陳長庚淡笑:“有次打仗陳千戶向我問計,后來大勝就給我兩百銀子賞錢?!彼е引R澤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危險。再說這種累心的事,jiejie也不用知道。 “哇!兩百”單純的麥穗兩眼放光“還有呢?” 這是妻子查丈夫私庫吧,陳長庚眼里笑意融融:“待會兒都給jiejie?!?/br> 姐弟兩面對面吃完飯,陳長庚牽著麥穗安置她坐在灶下,自己挽袖子收拾鍋碗,嘴上說著家里安排:“家里屋子太舊不好住”就算將來不用,麥穗這幾年也不能太委屈。 “工匠材料都有大堂兄cao心,亂糟糟那幾天jiejie住在堂兄家就好” 洗干凈的粗瓷碗**掉水,陳長庚提著控了一會兒放在鍋臺:“家具、廚具、米面、調料,我也托大堂兄置辦,新房要晾些日子,堂兄會叫人來烘房,這些jiejie都不必cao心。被褥衣裳……” 麥穗連忙阻止:“這些我行別老麻煩堂兄?!?/br> “嗯”陳長庚微笑,他也是這么想的。抬手把抹布擰干,粗瓷碗一個個擦干凈。陳長庚低頭看灶下麥穗,淺笑:“我知道jiejie能干,只有我離開jiejie不行?!?/br> 又是這種笑,明明是笑,卻仿佛后邊藏著一個哭泣的小崽崽。麥穗心疼的不行:“怎么不行?我定期給你做鞋襪托人送去,軍營吃喝不愁有什么不行的?!?/br> 我一個人難以安眠,陳長庚在心里默默回答,嘴上卻說:“還有棉袍衣褲,軍營供給的都不合適?!逼鋵嵵灰_口,三公子什么都貢他最好的。 真是嬌氣,麥穗嘆息繼續嬌慣:“行,棉袍衣褲我也給你縫好?!闭f完麥穗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