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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葉遮住他們的身形,不一時消失不見。身后隱約傳來兵刃相交的聲音,駱元臉色灰敗,“我把他扔下了……”聞撿拉著他不敢放手,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會轉身去幫邱書藍,邊跑邊道:“他再怎么說都是無上城的副城主,圍追的人雖多,不至有性命危險?!?/br>駱元沒做聲,手攥得緊緊的,指甲陷進rou里。他必須逃出去,否則浪費了邱書藍苦心營造的機會。兩個人在林子里奔行了很久,駱元內力耗盡,胸口灼傷般疼痛,幾欲爆裂,他不得不緩下腳步。兩旁參天大樹拔地而起,陽光透過密實的樹葉照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圓亮的光斑。駱元支著樹干喘道:“歇一下,我不行了?!?/br>聞撿道:“不能歇,要是林子被圍起來,我們就走不了了?!?/br>“這片林子這么大,他們想圍捕沒那么容易?!瘪樤噲D掏出金瘡藥,“你身上的傷口綻開了,上點藥……”“浪費時間,”聞撿不管他說什么,把駱元往背上一扔,“走!”又是昏天暗地的一頓瘋跑,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們從樹林中奔出來,聞撿已經累得口唇發白。翻過一個小山丘,眼前出現一面陡峭的懸崖,好在不算太高。聞撿背著駱元,靠僅存的一點內力爬了上去。腳剛踏在實地上,聞撿直接趴下,有些傷口重新綻裂不說,他連吃奶的勁兒也沒剩下。駱元總算恢復些許氣力,他反過來背起聞撿,繼續倉皇逃竄。前方再沒出現過敵人,兩人腳下不停,太陽沒下山便出了大瘴。隨便找了個戶人家弄兩套衣裳換上,又買了兩匹馬。策馬穿過一個鎮子走到官道上疾馳而去,大瘴被遠遠甩在身后,他們終于松了口氣。天黑下來,兩人還是不敢休息,在驛站吃了點東西繼續跑路。聞撿喝水的時候,手都在發抖,全神貫注也有種找不到嘴的感覺。他累到快虛脫,現在隨便來個孩子就能把他打倒。在馬上半死不活地跑了一夜,駱元的黑眼圈濃得嚇人,馬匹也吐起白沫。他們繞了點路,中途換了一次馬,小心戒備,終于在第二天晚上趕到碭城。進城后,駱元帶著聞撿直奔城南慶源客棧。這間客棧不大,前面是茶樓,后面是客房,其中東邊的小院常年被韋秦川包下。小二打著吆喝,把兩人領到東院上房,屋子里打掃得很干凈,很快有人端晚飯和熱水上來。聞撿跟餓死鬼一樣,撲到桌邊拼命往嘴里塞東西,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問:“阿秦……還沒到?”駱元洗了臉,整個人輕松許多,“到了他會住在這里,小二也會告訴我。這個地方除了我們倆,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br>聞撿自言自語道:“阿秦……快點來……”駱元取笑道:“不如你浪叫幾聲,他聽見立刻就趕過來了?!?/br>聞撿鄙視他,“怎么可能聽得見?你這人真不切實際?!?/br>駱元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所以你老老實實等著得了?!?/br>從滿懷期待到忐忑不安,足足等了三天不見韋秦川后,聞撿坐不住了。他們在大瘴里耽擱了許多天,如果韋秦川能夠趕到碭城,他必然早已出現。一定有什么事耽擱了他,或許鄭運不肯放他走,或許遇到其他更可怕的危險。聞撿坐立不安,每天扒著窗口希望能看到那人的身影,當真望眼欲穿。駱元也開始覺得焦慮,各種可能在腦海里不斷猜測演化。這么等下去,只怕人沒等到,他們倆先要急死在這里。兩個人認認真真商議,絞盡腦汁用盡所有心力,最后決定聞撿原地留守,駱元悄悄潛回無上城打探消息。碭城必須留一個人等候。駱元機靈善變,熟悉路線,精于裝神弄鬼,他回去更合適。況且城中還有個趙刑,駱元必須把他帶出來,聞撿去了對方不見得完全信任他。聞撿雖百般不愿,在權衡利弊之后,還是懂事地聽從了安排。駱元把自己簡單地收拾了下,胡須留起來,眉毛剃掉用炭重新畫上,臉上抹了一層奇怪的汁液,變得暗淡蠟黃,眼角耷拉著,看上去像剛死了老婆的鰥夫。第二天一早,他離開了慶源客棧。聞撿繼續望穿秋水的日子,他身上的傷很重,身心疲憊精力不濟,倚在窗口常常睡過去一整個下午,就是不肯回床上好好休息。韋秦川不在,天總是陰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人跟著陷入沮喪絕望的心態里。這一等,五天又過去了。在聞撿快要發狂的時候,駱元終于回來,還帶回了趙刑和風棋初。59駱元出了碭城后,馬不停蹄繞回易云山。他先在山腳下茶棚附近轉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痕跡。然后憑著自我犧牲弄出的倒霉相,有驚無險進了無上城。混在人群里等到天黑,駱元連摸四家青樓,終于在一個美人的床上把趙刑揪出來。這家伙在駱元他們離城尋找聞撿的時候,被派去通知鄭運,然后再沒見到這幾個人中的任何一個。趙刑對聞撿笑得不好意思,“你們一走,我就發現周圍有暗中盯梢的人。但沒弄明白為什么,還以為是為了保護我……”駱元啪地給了他后腦勺一下,趙刑嗚嗚喊痛,“后來我就知道了??!”駱元在美人床底下冒出來,趙刑總算找到親人。他們偷偷離開青樓,悄無聲息摸到江化海養的外室家里,等他自己送上門來。論使壞心眼,這兩位都夠有一手的,把江化海氣得血不知道吐了幾升。其實他倆用不著搞那套軟硬兼施、黑臉百臉的作派,江化海原就打算告訴他們怎么回事。聞撿聽得快急死,“到底怎么回事,阿秦呢?”駱元和趙刑對視了一眼,“你別急。秦川他,他暗傷發作,跟蕭南丹一起去找他師父了?!?/br>聞撿臉上的血色唰地褪下去,“他暗傷發作……”那日駱元縱馬進大瘴去救聞撿,韋秦川與鄭運交手,斗了一個多時辰不分勝負。鄭運知道已沒辦法攔住駱元,索性停了手。韋秦川跟著停下來,可他整個人明顯不對勁,嘴唇慘白,兩眼無神,手腳在微微顫抖,最后長劍脫手,人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鄭運摸他心口,發覺他血氣翻騰,內力散亂,忙把軟綿綿倒在一邊的蕭南丹拖過來。蕭南丹勉力給韋秦川把脈,只說了一句話:“他舊傷發作,快要死了,我救不了,回山找我師父?!?/br>鄭運大驚,他知道韋秦川暗疾的厲害。顧不得蕭南丹說的是否言過其實,他實在冒不了這個險。鄭運命江化?;爻侵鞒殖莿?,他領著幾個人按照蕭南丹的指引,帶著他和韋秦川去五佬山找他師父救命。聞撿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