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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的奏折。蕭執懷里抱著期思,從門外跨過殿門高檻,走了進來,裴南賢跟隨在身后。期思昏迷不醒,在蕭執懷里顯得十分單薄,手腳軟軟垂著,仿佛輕飄飄的。幾人進了書房,因是武臣,裴南賢單膝跪地行禮,蕭執抱著期思,也穩穩單膝跪地。肅帝抬了抬手,示意平身。肅帝起身,繞過寬大書案,不緊不慢走到蕭執面前,微微彎身端詳他懷里的期思面容,皺眉道:“怎么回事?”這位燕國皇帝年過而立,形貌文雅,唯一雙眼深沉如潭水,身上氣勢華貴。蕭執只說:“據說到白谷縣后身上有傷,身子不好,時?;杳?,但無大礙?!?/br>看了片刻,肅帝直起身子,拍了拍蕭執肩膀,說道:“一路辛苦了,帶這皇子去靜云殿休息,著太醫來看?!?/br>隨后便有侍者入內,帶著蕭執送期思去準備好的寢殿休息。書房內便留下肅帝和裴南賢,以及跟隨蕭執前去找人的文吏和醫者。肅帝聽文吏詳述了經過,又看了他帶回來的期思衣物等證物,最后點點頭道:“晉國使臣過幾日會來,屆時確定了身份即可,你們奔波數日,也下去吧?!?/br>幾人便告退。蕭執把期思送到靜云殿內,肅帝遣散了一干人等,也來了靜云殿。肅帝看著太醫為期思檢查,最后得出結論”心脈有異”。“怎么治?”肅帝喝了口茶,淡淡問道。太醫低著頭,半天回答不了——因為他們根本治不了,更談何”怎么治”。肅帝看他們那樣子,嘴角譏諷的挑起,道:“怎么,又要跪著哭喊陛下饒命?”太醫抖著胡子,顫顫巍巍跪下,帶著哭腔道:“陛下饒命……”肅帝也不發火,放下茶盞:“行了,滾吧?!?/br>太醫抖著胡子速速滾了。肅帝遣散了殿內宮人,留下蕭執,問他:“你怎么看?”蕭執單膝跪下,腰背筆挺,斂首道:“卑職探過他心脈和內力,猜測是被人用毒所害?!?/br>肅帝抬抬手,道:“起來說話,不必動不動跪下?!?/br>蕭執起身,看了看期思,道:“應當是西域的毒,普通人服了便是五臟漸漸衰竭而死,他身負武功,內力路數特殊,服了便是內力全無,時常心脈窒痛昏迷,倒是不會危及生命?!?/br>肅帝問:“能解?”蕭執點點頭:“今日已喂他服下一次,是有效果的,不過藥力所致,會昏迷兩日,醒來后便可好了?!?/br>“什么毒?”“朱顏瘦?!?/br>肅帝皺了皺眉,目光沉靜銳利,又問:“你可有懷疑的人?”蕭執搖搖頭:“朱顏瘦雖是少見的毒,卻也買得到,所以無法判斷下毒者?!?/br>肅帝沉思片刻,道:“此事壓下,不要透露,這幾日你守著他,直到晉國來使?!?/br>第三天早晨,靜云殿內,宮人個個容色靜肅,進進出出斂首收聲。毒的名字叫”朱顏瘦”,果然是讓期思瘦了不少,顯得單薄極了,面色蒼白。蕭執守在他身邊,因解藥藥力所致,期思反而昏睡不醒,要徹底解了毒才能醒轉。此刻期思醒來后,蕭執仍在身邊,期思昏迷太久,腦子十分混亂,時間感更是錯亂。蕭執見他醒來,叫宮人取熱巾子來,幫期思敷敷臉。帶著淡淡熏香味的熱巾子敷過,期思果然感覺好些,不再是方才的混亂焦躁。“好一些了?”蕭執笑著伸手搭在期思腕上,探他心脈和內力。期思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認出蕭執,沒有掙扎,問道:“我在哪?”“燕國帝都昌煜,皇宮里”,蕭執耐心答道。“你是誰?你們……”期思一時不知該怎么問。“我是燕國神影衛統領,陛下讓我守著你,為你醫治身上的毒”,蕭執耐心地說,“三日后,晉國的使臣會來確認你的身份?!?/br>期思這才回憶起來,他們一定是把自己當虞珂了!期思趕忙反手抓住蕭執的手,道:“我不……”“陛下到——晉國使臣到——”期思還沒說完,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期思話被打斷,跟蕭執一起看向門外。蕭執有些意外,晉國來使提前到了。肅帝走在前面,身后幾步跟著一個身穿武官官服的高大男子,面容英武,氣勢不凡。“陸應秋!”此刻見了陸應秋,期思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仿佛漂流已久的孤舟終于找到港口。他激動得松開蕭執的手,翻身就要下床去,卻因昏睡太久,腿上一軟,差點栽倒。陸應秋看見期思這一下,心里一提,期思身邊的蕭執卻眼疾手快,已經一把撈住期思,穩穩把他放在地上,扶著他。期思卻瘋了一樣,掙開蕭執,哭著跑向陸應秋,一陣風一樣卷過肅帝身邊,一下子扎進陸應秋懷里,埋頭使勁抱著他不松手。陸應秋未曾想到期思會是這個樣子。情況與他預想大有不同,期思竟是受了許多苦楚一般,他伸手抱著期思,輕輕撫他后背,給他順氣,緩聲道:“沒事兒了?!?/br>期思本來是哽咽著流淚,這一順氣可倒好,陸應秋一安慰他,他反而嚎啕大哭起來,單薄的身子像片樹葉,掛在陸應秋身上。陸應秋這才發現,期思這些日子不見,瘦得不像樣子,身上似乎也很弱,卻一時不便詢問。期思心里的情緒一下子開了閘,洶涌地宣泄出來。多日里,山道上生死一線,獨自逃到白谷縣的漫長路途,自己在絕望里每走一步便如走在刀山的遍身傷痛,昏迷中也時刻折磨他的窒痛,在恐懼和擔憂中無人可以信任依賴的漫長分秒,失去內力形同武功盡廢卻還要強作樂觀……此前種種都被他壓在心底,不敢放松分毫,見了陸應秋,便終于可以依靠信任,再也壓制不住。肅帝看到這一幕,倒也不急,道:“陸將軍便先稍作安撫,孤明日再來?!?/br>陸應秋懷里掛著期思,轉頭不慌不忙道:“失禮了,多謝陛下體恤?!?/br>語氣里卻并無歉意,因為期思和虞珂就是在燕國境內出的事,他一路悉心保護,把人交給燕國,卻轉頭出了事。肅帝擺擺手,十分大度,便轉身走了,蕭執跟著離開,順手把殿內宮人也都遣下去,讓陸應秋和期思單獨待著。期思也沒理會什么皇帝,反正從進宮到現在,他也沒跟燕國皇帝見過面行過禮。哭了好一陣子,終于緩過來,抬頭看著陸應秋,憋了半天,問了一句:“你怎么才來???”陸應秋心里被他哭得五味雜陳,扶著他讓他坐在榻上,伸手取來旁邊巾子給他擦擦臉,道:“已經快馬加鞭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