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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俞歡這會見殷諾緩過神來,連忙找回他的惡趣味,指著兩岸盛開得十分妖艷的花兒道:“看!在我們的身側,便是傳說中的彼岸花。據說是用鬼魂的血灌溉長出的,千百年前或許是,但后來王廢除了酷刑,只保留了基本的幾個刑罰,這花也就不那么艷了?!?/br>俞歡說著拍一拍阿渡的肩膀:“這是我們冥界有名的好嗓子,來,阿渡,給遠方的客人唱一個~~~”阿渡回過身沖他們笑:“俞歡,你怎么穿這身衣服?”俞歡也笑,摸了摸阿渡的背說:“好阿渡,這叫復古?!?/br>阿渡又說:“你怎得又只帶了一只小鬼,這個月只怕又要做吊車尾了?!庇謥砻笾Z的頭:“這一只長得好秀氣啊?!?/br>殷諾看著他把斗笠戴歪,再也笑不出來。等上了岸,殷諾同他揮手道別,阿渡這才笑著把船撐走,遠遠的,走調走得天理不容的歌聲才傳過來:“他一定很愛你~~~~比我會討好你咦~~~~~~不會像我這樣啊~~~~~孩~~~~~子~~~~氣~~~~”俞歡頗有些傷感地捂住耳朵:“據說飲忘川水可忘情,阿渡吸多了這忘川的水汽,記性也就差了。我倒寧愿他全忘了,也不愿他總忽然記起自己會忘了所有,又總是記得這首歌?!?/br>殷諾捂著耳朵問,“沒人陪阿渡嗎?”“沒有沒有,做我們這些鬼差的,都是一些在上面犯了錯被罰下來苦修的,時間長了,我也忘了當初犯了什么錯,只是記得,還有一千七百年我就修完了,到時候要轉世為人還是官復原職,天地之大隨我遨游,多好,多爽?!?/br>“那阿渡呢?還要多少年才能離開?”俞歡搖著頭嘆氣:“我怎么知道?總之是個無法企及的數字?!?/br>“那我不走了。我在這里陪他?!币笏吠厣弦蛔粍訌椓?。轉著黑漆漆的眼珠子,心里打著鬼主意。俞歡卻不知,只怪自己嘴賤,又嫌這人多情:“您老人家若真這么心善就幫幫我吧,真當這冥界的刑罰是兒戲嗎?就沒見過你這么多事的鬼魂,一會念一句不走,要不是講究人道主義,我早學其他索魂使收了你入魂袋,里面黑乎乎的,看你不悶得難受?!?/br>實際上是他法力淺薄,輕易不用這些招數,冥界獨他一個索魂使,索魂不用魂袋,一個領完再跑人間領一個。于那些不肯配合的鬼魂,冥法上寫了,可以直接收入魂袋,有一些索魂者為了省事,更是不惜違反冥法,不理鬼魂意愿,通通用魂袋裝了,只在搜查時才將鬼魂放出。俞歡心急,卻也曉得用苦rou計,他同殷諾講冥界十八酷刑,講血淋淋的腸子,講自己因貪玩誤了時辰的同事被拔了十指指甲,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終于是將殷諾給說動了,他扒拉著腦袋上柔軟的褐色頭發,無奈又懊惱。終是跟著俞歡走了。兩人上了岸后沿著一條小徑走,不過幾步路,瞬間便豁然開朗,如同到了另一個世界,街道,高樓,汽車,仿若另一個人間,街上卻一只鬼魂也沒有,人間鬼城不外如是。一切都是安靜的,沒有風,沒有聲音與活氣,死寂得如一潭死水。這時殷諾才有了死亡的實感,他跟著俞歡穿越街道,街邊商鋪透明的櫥窗映出他的影子。那是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的身影,高高瘦瘦,膚色原本就白,如今做了鬼就越發白得像吸血鬼了。頭發在耳際翹起兩撮,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穿著黑色的短袖衛衣,胸前畫了一只伸懶腰的卡通貓,下身是一條灰色的休閑褲,還是原來沒心沒肺的模樣,還是自己,卻是一個死了的自己。殷諾在這一瞬間忽然想起了安子丘,想起是誰害他失去了最愛的游戲機,然后很自然地,他又想起那個給他買游戲機的男人。他在想就是這個男人給了他一切卻獨獨不肯給他自由。在幾乎可以說是被囚禁的這兩年,在他所有的記憶里,他就像那些渴望自由的寵物一般,在籠子這頭,看著心愛的主人,因為它的厭食而擔心著急,慢慢變得衰老憔悴。他曾經放棄了反抗而選擇消極妥協,也曾經帶著恨意用死威脅過那個男人。如今他真的死了,卻想告訴那個男人:我從來沒有想過用死亡來換取我的自由,真的。那是殷諾最大限度的心軟,為一個叫白冽的男人。或許死亡也是好的,至少他從那個死圈里走了出來,不再糾結要不要逃走,要不要反抗。這么想,他居然感到一種隱秘的開心。這人說是心善多情,其實他自己也沒發現,如此輕易便放下過往,也不去想人間為他的死悲傷的人,不是生性涼薄是什么?便是說要陪著阿渡,怕也是一時興起的念頭,實際上還是存了逃跑的心思的。短短一刻便放棄,決定順其自然,也是因為內心不夠堅定,既念著白冽對他的好,又想著享受自由的滋味。但終究是個愛自己多過愛他人的人,只這半響,自己的感覺便占了上風。他決定離白冽遠遠的,反正自己已經死了,難道回不去怪得了自己嗎?涼薄如此,實在令人心寒。正發著怔,俞歡已經推了他一把,嚴肅道:“陰陽殿到了?!?/br>作者有話要說:☆、冥王陰陽殿的大門立于兩層三級臺階之上,青墻白瓦,烏梁朱門,上有黃銅大釘其威嚴莊重令人心懷敬畏。陰陽殿內,宏偉寬大的審判堂保持著最古老的格局,大堂正中的屏風上繪有一副忘川冥府圖,屏前一張黃花梨木案,案上置著文房四寶,大堂兩側分別擺放了六把紅酸枝木束腰方椅,四大判官坐于左側,牛頭馬面立于案后兩側,黑無常同天帝便坐在右側。天帝上位不久,外相是年輕男子,實則已活了兩千多年,偏偏男生女相,長了一張小白臉,著一身白衣,倒也飄然出塵。黑無常卻仍發揮面癱本色,全不顧天帝對他笑得滿面春風。殷諾由俞歡領著剛進了門便被天帝那一頭非主流的白發驚著了。沉寂了千年的審判廳迎來了它的第一位犯人——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的少年,那只在他衛衣上伸著懶腰的卡通貓吸引住了包括天帝在內除了黑無常以外的眾人的視線。殷諾覺得他應該說點什么,事實上俞歡也正在死命掐他的胳膊rou,但即使他在路上向殷諾介紹講解了無數遍見天帝要彎腰行禮,全程低頭不可直視,殷諾還是在呆了半響后捂著胳膊沖眾人揮手:“嘿,What\\\\\\\“sup。。。。?”俞歡看著天帝對自己溫和一笑,輕嘆了一聲問道:“怎么叫我們等了這么久?”這一聲輕嘆里,怎么聽都有些別的意味在。俞歡連忙請罪:“是俞歡誤了審訊,請天帝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