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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清道夫的大名!勸你不要負隅頑抗!投降出來我們可以不殺你!”佛貍沖墻角吐了一口口水,□□早就沒有子彈了,被他扔在一邊?!酢踹€剩下最后一箭。他實在是不甘心自殺。我再殺一個人,只當是給我墊背!他想。他通過模糊的窗戶反光,想查看日本人的陣容,然而怎么看,窗玻璃上浮現的都是元嘉的微笑幻影。佛貍眼底滑過一絲水汽,咬牙發狠,抑制住了這致命時刻的一縷情思。他突然那么想念他。他鼻尖聞到的是火藥味兒和血味兒,但腦海中卻縈繞著元嘉的古龍水和壁爐里木柴散發出令人安心的焦糊味兒。那是他有的最近似于家的回憶。日本人?;鹆?。佛貍大聲喊道:“我愿意投降!我已經沒有武器了!”他想,我還有最后一箭,一定不能浪費!一個日本軍官的喊話被翻譯成漢語:“你舉起雙手走出來,我們不會傷害你?!?/br>佛貍調整了武器,用一根魚線纏住手指和扳機,只需要他輕輕一動手指,毒箭就會應激而發。這上面抹的是五步蛇的毒液,見血封喉,中毒者絕等不到醫護人員的施救就會毒發身亡。佛貍舉起雙手,露出遮蔽物。他大喊道:“我要出來了!別開槍!”他從掩體后面出來,轉過身看著他的敵人,日本人也稍微放松了警惕。他找到了跟他喊話的那個軍官,他個子比一般的日本人高,帶著少佐的銜兒和佩刀,旁邊站著個畏畏縮縮的翻譯。佛貍沖他一笑,勾動手指。沒想到,軍官看見他的那個瞬間,也大喊一聲:“動手!”同時拉過身邊的翻譯擋在身前。佛貍腿部、手臂多處中彈,激烈的槍聲掩蓋住他的絕望的怒吼。那枚毒箭只命中了那個翻譯,扎進了他的眼睛,釘進他的顱骨。軍官喊:“停!”他把手上抽搐著口吐白沫的翻譯往旁邊一扔,不顧身邊人的阻攔,大踏步走向攤癱倒在地的佛貍。他抽出腰際的長刀,用刀尖挑斷佛貍的手筋后,方將佛貍翻轉過來,與他說話。佛貍周身劇痛,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他渾身顫抖著,傷口均涌出血來,已經感受不到手指的感覺。他倒下的很重,鼻骨撞在地面上,鼻血混著口腔里的血流了滿臉。軍官用生澀的漢語說道:“清道、夫,我、久聞、大名!”他手中的刀順著佛貍的眼睛,脫手一般地向下滑去。佛貍驚恐地大喊,刀鋒卻順著他的眼尾滑落,避開了他的眼球,只割傷了他的眼瞼和太陽xue,鮮血一下子從傷口中涌出來。軍官憎惡地看這個年輕的中國青年,這個日本人心中最令人鄙夷、也最可怖的殺手,現在的他完全就像是一灘爛泥。他痛苦而憎恨地指出:“你殺、死了我、的父親、和叔父?!?/br>佛貍甚至沒有力氣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他太痛了。軍官說:“你不會死得這么容易的?!?/br>他揮了揮手,佛貍最后的視線落在一片白色中。03佛貍是被痛醒的。這兩天以來,他才知道有這么多痛法。被針扎的痛,被火燒的痛,被鐵烙的灼痛,被扯掉指甲的痛,被挑斷手指的痛,被割斷腳筋的痛,被剜掉膝蓋骨的痛……還有最熟悉的,鹽水潑進傷口的痛。軍官淡淡地問:“說。軍統的發報站在哪里?”佛貍不發一言。軍官把馬鞭放下,那鞭子上、夾縫里,都是佛貍身上的rou絲和血。他已經打不動了。他拿起一把尖銳的鐵錐,在火中炙烤,扎進炭火中,碰到爐子邊發出清脆的響聲。軍官也不再問話。他握著guntang的鐵錐,走到佛貍面前,他注視著這個不成人形的敵人,心中想起自己遠在故鄉的兒子,覺得有些不忍。但轉念又想到死去的父親和叔父,那一絲惻隱反而變成了更尖刻的仇恨。佛貍低聲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殺了我吧?!?/br>他真的不知道,他只是一把刀,一支槍,只是一個工具。沒有人會告訴工具任何情報,他需要知道的只有他需要殺誰,在哪里殺,什么時候之前必須把他殺掉。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知道后兩者。當一個工具被主人拋棄,他將沒有任何價值。軍官點點頭,不置可否。佛貍也無從猜測他是否相信這一番說辭,他也沒有精力去猜測。他能想到的只有痛、痛、痛、痛。他連元嘉都想不起來。只有夢境最深的地方,或許他能感受到元嘉的吐息,元嘉的手指和元嘉的吻。但那些都太短暫,太奢侈。他陷入沉睡的一分鐘之內,就會被打醒,或者被鹽水潑醒。然后又是一輪新的痛苦的折磨。軍官舉起鐵錐,對準佛貍的左眼。佛貍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他只能絕望地顫抖,用盡他最后的力量掙扎。他想到自己殺死的那些人,那些受害者,多么熟悉而相似的一幕。軍官用力地捅進他的眼球。眼球爆裂的聲音竟然如此清晰。佛貍破碎的喉嚨只能發出嚎叫聲了。他拼命掙扎著,或者想干脆捅深一點,穿透他的顱骨,直接就這么死了。但是軍官一擊得中,就拔出了鐵錐。guntang的鐵錐接觸到眼球的一瞬間就把傷口附近的肌rou烤焦了,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rou香味。他看著佛貍可怕的眼眶,還有一些鮮血和組織液從新鮮的傷口中涌出。佛貍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他連叫都叫不出來了。軍官從旁邊的水桶中取出一瓢鹽水,往他空蕩蕩的眼眶中潑。佛貍像是被閃電打了一樣抽搐著清醒過來,痛苦地睜開眼睛,右眼還能看到可怕的刑房,左面卻只剩下一片黑暗。他只能感覺到痛到麻木的左臉。軍官問:“說,軍統的發報站在哪?”佛貍只能顫抖著準備接受下一輪折磨,他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他無比憎恨自己旺盛的生命力,也十分悔恨沒有抓住最后一個自殺的機會。現在他才意識這個可怕的真相。軍官根本不想拷問他,他只是想折磨他。04他的腦子像是蒙上了一層紗布,混混沌沌,根本不能正常思考。他像是開了什么竅,突然能感受到一股鮮明的意識。那么痛苦,那么絕望,那么心急如焚。啊,他恍然大悟,那是元嘉。我要死了嗎?他想。這是他被拉到集市上的第二天。日本人本想將他凌遲處死并示眾,警告這座看似馴服卻暗流涌動的城市。但是佛貍的傷太重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