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溪打斷范遠瞻的話，認真看向他，“大兄，我看想把這生意和大伯娘一道做?！?/br>
    一家人皆驚。

    “嗯？”范遠瞻不解，“為何要找大伯娘?！?/br>
    范溪道：“大兄你一大好男兒，總不好每日做這些小攤小販生意，大兄你讀了那么多年書，別的不說，考個秀才綽綽有余?，F如今家里緩過來了，亦不缺那幾個銀錢，不如大兄你明春與二兄一道把秀才考了吧?！?/br>
    范遠瞻道：“好端端，怎么忽然提這個？”

    范溪垂下眼睫，“三更燈火五更雞，大兄你苦熬了那樣多年，若連秀才都不去考，我總覺不甘心?！?/br>
    范溪這話一出，其他人面色各異。

    范積蘊道：“大兄，你考個秀才綽綽有余?！?/br>
    范遠瞻未輟學之前，亦頗得夫子喜愛，別的莫提，考個秀才總成。

    范遠瞻直接拒絕道：“我身為長兄，哪能將養家糊口的擔子往你身上推？”

    范溪看向她娘，安娘子卻道：“遠瞻此話極是，家中如此情景，無其他法子，你身為大兄，總得把這擔子跳起來?！?/br>
    “娘！”范溪急了。

    安娘看著她，目光清亮：“溪兒我知你一片心，不過家中要興旺起來，人人都得出力，不能把擔子撂你一人肩上?！?/br>
    柴娘亦道：“要么我與溪娘去賣豬肺罷，我們一家人緊緊，等明年你兄弟二人考過秀才再說?！?/br>
    范遠瞻搖搖頭，“秀才不過一虛名耳，我又不往下讀，考秀才又有甚用？”

    “有用無用大兄你考了方知?！辈坏人麄冋f話，范溪繼續道：“我想請伯母與我們一道賣豬肺還有另一個考量。我們家近來賣田螺已很打眼，村里亦多流言，若是有大伯母與我們一道，村里就不敢說了?！?/br>
    “更何況，大伯母爽辣麻利，做事極快，有她在，我們不必擔憂?！?/br>
    安娘看得清，嘆了口氣，道：“是該如此，我們家我前段日子生病還好說，現今再這般便該惹人眼紅了?！?/br>
    第18章 豬肺

    世人皆如此，妒人有笑人無。

    范遠瞻家里情況特殊，更容易招人閑話。

    范遠瞻問：“若是去碼頭賣這豬肺飯，要怎樣賣？推車去？”

    范溪點頭，“暫時只得如此?！?/br>
    “打算哪日開始賣？”

    范溪沉吟：“若是大兄你們覺著可行，明日我就與大伯母說說，而后一道去碼頭那邊打探打探?！?/br>
    “不成?！狈哆h瞻前些日子還去過碼頭背貨，知曉那邊什么情景，他看著meimei道：“在碼頭做生意的人不少，混混亦不少，你們女流之輩貿然去那兒，容易被人欺負?！?/br>
    范溪眉頭微皺，“縣城里有錢人不算太多，若不去碼頭賣給那些做苦力的人，恐怕來我們攤子吃飯之人不會太多?！?/br>
    做生意亦有講究，無論手頭東西多么好，客人有需求，這生意方做得起來。

    像田螺這樣的小食，客人們隔三差五買一份下酒，會覺得值。

    賣飯則不同，在縣城討食的大抵是縣城周邊的人，誰家帶飯都方便，出去外頭吃純屬浪費銀錢，何況范溪她又不打算弄成飯館，就一道豬肺飯，吃來吃去都那道，縱使再美味，回頭客應當亦不會太多。

    碼頭背貨的人干的是苦力活，最求便宜管飽，好吃作為額外的驚喜，會將她們的小飯攤從其他飯攤中區分出來，僅憑這點，她們生意就差不了。

    且碼頭那邊結現錢，手頭有錢，許多人不自覺便會追求更好吃的飯食，追求口腹之欲。

    范溪有些為難，讓她大兄與她們一道去賣飯肯定不成，堂堂讀書人去碼頭賣飯，那叫有辱斯文。

    范遠瞻見她這模樣，笑笑：“先吃飯，莫愁，你在家中好好歇幾日，我來想辦法?！?/br>
    “能有什么法子？”

    范遠瞻笑笑，“以后你便知曉了?！?/br>
    范遠瞻人長得高大，力氣足，又學過拳腳功夫，打架算是把好手。

    他在碼頭那邊背貨時，與那里的小混混亦算有些交情，既然要去那里頭做生意，范遠瞻自然得提前打個招呼。

    他娘還在桌上用著飯，這話萬萬不能當面說。

    范溪也顧忌她娘，打算私下再問問。

    范積蘊沉吟道：“我們找大伯母，卻未找嬸子，這事還得想個由頭，不然怕祖母回來要鬧?！?/br>
    “若是把嬸子拉進來，就無我們家事了?！狈断幌肫鹌寄?，眉頭便不自覺皺起來，“我與大伯娘說說，她應當有法子?？偛荒苁率露既鐙鹱铀麄冊?，大兄二兄你們都快成家了，現今我們又與大伯一家站一塊，不必怕他們，頂多打些嘴皮官司罷了?！?/br>
    范遠瞻亦道：“這事確實不能讓嬸子插手，不然攤子到底歸誰還兩說?！?/br>
    范積蘊見兄長與meimei都反對，便不再多說了。

    范遠瞻說有事，范溪問他，卻并未問出來，只知他這兩日都要早出晚歸。

    第二日一大早，范溪起床，做好早飯，一家人用過后，兩位兄長都出門去了。

    范溪瞧瞧外頭的天色，回來道：“婆婆，我去縣城里瞧瞧?！?/br>
    柴娘邊忙活手頭上的事情，邊問：“你去縣城作甚？”

    “昨日買的豬肺偏貴，我今日再去問問價錢，且我們要做這生意，一個兩個豬肺定然不成，起碼得收來十個八個，方好做這門生意?！?/br>
    “你一女娘家，哪能獨自去？”柴娘擦擦手，“要么我與你一道去罷？正好你娘現今身子骨差不多，不必人看著?！?/br>
    安娘在里頭聽到，也道：“溪兒，你與你婆婆去，我自個在家便成?！?/br>
    范溪皺眉，“這哪成？您一人在家，若出了什么事，喊都難有人聽見?！?/br>
    安娘知她憂心之處，聞言笑笑：“朗朗乾坤，有甚事？你若不放心，我去村頭坐坐，與其他人說說話便是?！?/br>
    范溪道：“算了，我去大伯母家瞧瞧，看能不能將您放那?！?/br>
    荊娘家家境還成，若不是農忙，她們婆媳一般就在菜田或家中忙活。

    范溪過去將來意一說，大伯母立即答應下來，“你讓你娘盡管來便是，我們也好久沒正經說話了?！?/br>
    “那我讓她來，麻煩您了?！?/br>
    荊娘喜歡她，見她這樣客氣，笑道：“談不上麻煩，你不是要趕著出門么？可要蓮娘過去扶你娘過來？”

    “不必，謝謝大伯母?！?/br>
    范溪在這邊說好，又去接她娘，“娘，我們與大伯母家做生意的事情還未定下來，您可千萬莫說漏嘴?！?/br>
    安娘摸摸她頭發，“娘知曉，你與你婆婆放心出門罷?！?/br>
    安娘過去，荊娘搬了凳子讓她在檐下坐著，一邊紡線一邊與她閑話。

    范溪回來，拿上藏在床底下的錢袋，鎖好門，與婆婆一道出門去。

    柴娘大字不識一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