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她手臂問：“你祖母那頭如何了？他們沒為難你罷？”

    “沒為難?！狈断π?，“里正與大伯娘都勸過他們，若有什么事，也賴不著我們了。婆婆，我特地留出的那碗雞湯給我娘喝了未？”

    “喝什么呀？”柴娘搖搖頭，小聲道：“你們一出去，我就把這雞湯悄悄倒了，就怕被人瞧見?！?/br>
    范溪有些遺憾，“殺了一回雞，我們連雞味兒都沒嘗著?！?/br>
    柴娘枯瘦的手拍拍心口，“沒嘗著便沒嘗著罷，未出事我便要念阿彌陀佛了?！?/br>
    “您放心，我心里頭有數?！狈断扑?，“經此一事，十里八村都知我祖母難纏，再無人敢說我們不孝了?！?/br>
    說到此事，柴娘恨恨道：“也就顧忌你兄妹的名聲，若不是如此，我老兄弟們還健在，非叫我娘家子侄打上她家門不可！”

    當晚，范積蘊先回來，他一入村，村中有好事之人見著他，將今日下午的熱鬧跟他說了一遍。

    范積蘊嚇了一跳，“如此，我家溪娘如何了？”

    那人嘆口氣，“還能如何，一路哭著回你家去了?！?/br>
    范積蘊什么都顧不上，拜別那人匆匆往家趕，一回家見外祖母在院子里剪田螺，“忙問，婆婆，溪娘如何了，未傷著罷？”

    “無礙?！狈断獜睦镂葑叱鰜?，壓低聲音將事情說了一遍，未了道：“二兄，你瞞著些，可千萬莫被娘知曉?！?/br>
    范積蘊皺眉，“嬸子行事越發無理了。溪兒，這事你莫再管，剩下的等我與你大兄出頭?！?/br>
    “出甚頭？”范溪搖頭，小聲道：“十里八村都知我們兄妹孝順且受了委屈，剩下便沒我們什么事了，且待祖母家鬧去罷?！?/br>
    她話還未說完，就聽外面鬧哄哄，好像她兩個堂弟生病了，要請大夫。

    范溪凝神聽了一下，臉上帶著些笑意，“二兄，你聽，人惡自有天收，應驗了?！?/br>
    范積蘊揉揉她的腦袋，嘆道：“你是女娘，這些不光明之事由我與大兄做罷?！?/br>
    第13章 反思

    范不難一家人都中了招，一家人上吐下瀉，又急又氣，身上還難受得緊，時不時便要搶著上茅房。偏他們舍不得那點肥料，不愿去別家借茅房。

    范向天與范向云小臉煞白，吐過幾回又去過幾次廁所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范不難臉色也是蠟黃，見兒子這模樣，道：“不成，我去讓隔壁金林哥把黃大夫請來?！?/br>
    萍娘捂著肚子垂淚，不甘道：“我就知曉你侄女兒給我們下了套，這事就這么算了？”

    “不算又如何？”范不難抬首，眼白帶血絲，“你怎知那真是病雞還是她弄鬼？”

    “若不是她弄鬼，哪能巧成這模樣？”萍娘騰一下站起來，恨聲道：“不成，縱使拼著被娘罵一通，我也得去找她老人家討個主意！”

    范不難攔她不住，見她捂著肚子，推開門就跑出去隔壁，也沒多管。他想想三個兒女和老娘，再顧不得，忙去隔壁請堂兄一家幫忙喚大夫。

    荊娘剛跟下田回來的當家范金林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猶自憤憤不平，“你說這家人做什么？連孤兒寡母的東西也搶，就不怕遭報應?！?/br>
    范金林皺著眉頭，不悅地打斷她，“這話從何說起？甘華還活得好好的，咒他作甚？“

    荊娘冷笑一聲，“這樣的男子，放任妻兒在鄉下被自己的老娘欺負，縱使活著，也與死了沒兩樣了?！?/br>
    他們這廂正說著話，外頭有人砰砰敲了下門，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金林兄?！?/br>
    范金林聽出堂弟聲音，顧不上與婆娘拌嘴，忙迎出去，一眼見范不難臉色蠟黃，單手捂著肚子，佝僂著身軀，站都站不直，忙過去扶他一把，“怎么回事？當真吃壞肚子了？”

    “唉，莫提。我還算好，家中母親他們躺在床上已下不來?！狈恫浑y慢慢挪到椅子上坐下，一臉苦色，“金林兄，你喚侄兒幾個幫著去叫下黃大夫，不然眼見著天要黑了，黃大夫怕不肯來?！?/br>
    荊娘在一旁冷笑一聲，“早知如此，何必搶安娘家的湯喝?！?/br>
    范不難低著頭辯解，“萍娘也是想端點湯給母親補補，誰知那湯真有問題，也不知溪娘在里頭放了什么?！?/br>
    “得了，都到這地步，還把屎盆子往人腦袋上扣呢？我下午可是親自登臨貴地，讓你們莫喝那湯，現下遭報應了罷？”

    “你少說兩句?！狈督鹆致牪幌氯?，推推她，又揚聲喊兒子：“木挪，快去隔壁許村請黃大夫?！?/br>
    范木挪早在屋子里聽了個大概，聞聲走出來，“這一來一回要大半個時辰，天都黑了?！?/br>
    “天黑也無法，快去，若是黃大夫愿意來，等會留他在家里頭住一宿。你跟黃大夫說明，你叔一家吃壞了肚子，讓他帶些藥過來?！?/br>
    “哎?！狈赌九餐恫浑y一眼，對他點點頭后快步出門去了。

    見兒子出門，范金林扶著范不難，我與你往家里去瞧瞧。

    范不難點頭，“多謝金林兄?！?/br>
    荊娘見這堂兄弟倆慢慢出去，冷笑一聲，回灶下交代兒媳，“蓮娘，木挪去請黃大夫，飯慢些做，待他回來再說?！?/br>
    “是，娘?！鄙從飸潞?，又問：“是否先蒸點窩頭，讓樹挪與森挪先墊墊肚子？”

    “蒸點罷，你若餓，你也先墊墊肚?！鼻G娘道，“我去萍娘家瞧瞧去?！?/br>
    范不難家一家都病倒了，家里頭冷鍋冷灶，大伙躺在床上，一個賽一個沒力氣。

    萍娘跟牛角娘哭訴一通，牛角娘眼睛望著房梁，“過幾日我要回娘家一趟，不難與我一道去，你母子幾個守在家里?！?/br>
    萍娘愣一下，不敢質疑，趕忙應下，“哎?！?/br>
    “去做點粥，孩子腸胃弱，不禁餓，這又吐又拉，可莫弄壞了?！?/br>
    萍娘忙點頭，又小心地問：“此事因溪娘而起，是否叫她過來侍疾？”

    “侍什么疾？你那點花花腸子弄不過她，莫再自取其辱了?！迸＝悄锷硢〉穆曇袈懫?，她擺擺手，“別杵在這，做粥去?！?/br>
    萍娘天不怕地不怕，在家的時候亦頗爽辣麻利，就怕這位年輕時曾在大戶人家做過丫鬟的婆母。

    婆母一招呼，她忙低眉順眼地出去了。

    她出來之時，范金林與荊娘皆來了。

    萍娘見荊娘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臉上掛不住，輕喚：“嫂子?！?/br>
    荊娘應一聲，屁股穩穩地坐在原處，并沒有幫忙的意思。

    萍娘恨恨地望她一眼，頂著一張蠟黃發青的臉去灶下煮粥去了。

    好不容易挨過半個多時辰，黃大夫終于來了，氣喘吁吁地進來，開口便道：“病人于何處？”

    范金林忙迎上來，“大夫，我兄弟一家吃錯了東西，您快來瞧瞧?！?/br>
    黃大夫早從木挪的口中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