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他meimei若不托生在他家，托生在別家，定能過上好日子。

    第5章 銅板

    范遠瞻還得回鋪子里，他幫著擺好菌子，囑咐范溪就在此地賣菌子，若有事便喊一聲。

    “我知曉，大兄你放心罷?！狈断郧蓱?，又抓起提前編好的小籃子，裝了一斤多菌子遞給范遠瞻，“大兄，你帶點菌子給你東家嘗嘗?！?/br>
    鋪子里還有活計，范遠瞻縱不放心，亦只能提著菌子回去。

    范溪將背筐下頭吊著的藤板凳拿出來放到屁股底下，一邊頂著日光編柳條筐，一邊賣菌子。

    旁邊擺攤賣茄子豆角的大嬸瞧她一屁股坐下不挪窩，菌子鋪開也不叫賣，以為她不曉得做買賣的事，禁不住提醒她道：“小娘子，你這賣菜可得喊出來，別人方知曉?！?/br>
    “喏，像這般，”范溪黑白分明的眸子詫異地望過去，大嬸一張口明朗爽利的聲音流出來：“賣茄瓜嘞——茄瓜豆角豌豆尖尖——?！?/br>
    范溪瞧她這模樣，抿嘴笑笑，“謝謝嬸子?！?/br>
    大嬸鼓勵地朝她笑笑，“莫害臊，做生意就得要這般爽快，你來試試?！?/br>
    范溪深吸一口氣，又朝大嬸笑笑，張了張口開始喊，“賣菌子嘞——羊肝牛肚雞樅松茸——”

    她喉嚨發緊嗓子發澀，喊出來的聲音比貓叫大不了多少。

    旁邊幾位攤主都笑。

    賣菜的大嬸笑道：“萬事都有第一回，喊出來便好了?！?/br>
    旁邊賣瓜的老漢瞧她擺了半地的菌子，搭話問：“這么多菌子，都從山上采來？”

    旁邊賣涼粉豆腐花的嬸子潑辣，一串笑聲跑出來，“瞧你這話，若不是自山上采來，難不成還能生在她家籮筐里？”

    老漢笑呵呵，“我這不是瞧她這菌子多么？”

    賣菜的大嬸喊她，“再叫一次罷？”

    范溪定定神，張嘴便叫：“賣菌子嘞——羊肚牛肚雞樅松茸——買的多送柳條籃！”

    這一遍叫完，她聲音大得多了，清脆的少女聲音在街上回蕩，引得路人目光紛紛朝她望過來。

    旁邊人似與她應和，也張嘴叫賣起來，霎時，滿條街響起了各式各樣的叫賣聲。

    “涼粉豆腐花——吃著甜掉牙——”

    “西瓜——又大又甜的大西瓜，不甜不要錢?！?/br>
    “油皮鴨，香脆可口人人夸——”

    ……

    范溪人小聲脆，在一眾叫賣聲中很快便脫穎而出。

    沒一會兒便有個灰衣婦人來問：“菌子怎么賣？”

    “大娘，這堆四個銅板一斤，我上午才采的，新鮮異常?！?/br>
    婦人看向雞樅，“這堆價錢幾何？”

    “六個銅板一斤?！?/br>
    婦人聲音提高了些，細長的柳葉眉皺起來，“怎么這樣貴？rou才八個銅板一斤！”

    范溪略有些歉意地笑笑，“這些菌子較為稀少，我草鞋都走爛了才找到這么些，故賣得貴一些，您若嫌貴，嘗嘗旁邊這堆菌子亦別有風味?！?/br>
    “四個銅板罷？若四個銅板，我便來兩斤？”

    范溪搖搖頭，誠懇道：“大娘，我這菌子，縱使送去酒樓，都能賣到五個銅板一斤，四個銅板真不成?！?/br>
    “天生地長的東西，你還賣那樣貴呀？別人兩個銅板便賣了?！?/br>
    “這不是上山不容易么？山路滑，若一個不慎，人就得摔跤了。大娘您買點回家嘗個新鮮唄，三個銅板，買上半斤已能炒一盤鮮嫩菜肴?！?/br>
    不知哪句話打動了她，婦人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蹲下挑菌子，她挑來挑去，挑出個頭大的，“你可得給足秤?！?/br>
    范溪抬頭朝她笑了一下，“您放心，我們做生意，不敢胡來?！?/br>
    范溪將稱提起，秤桿高高地翹著，婦人仔細看過稱的點數，方滿意地點頭。

    “我給您包上?！狈断煤扇~將菌子包好，又從菌子堆中拈了兩朵作為贈品，而后對婦人笑道：“大娘，這荷葉也是我來之前方采的新鮮荷葉，煮粥煮湯都不錯，您若好這口，也可嘗嘗?！?/br>
    婦人瞧著她麻利的動作，滿意地點頭，隨口點評道：“你這小娘子，做起生意來倒不賴?！?/br>
    范溪笑笑。

    第一單生意開張，旁邊有幾個客人圍了過來。

    有客人翻檢一陣，搖搖頭走了，也有客人要個半斤一斤，范溪都給足數，又略多送兩朵。

    她正忙著，有個脆生生的聲音插進來，“你這買菌子送柳條籃，如何送？”

    范溪抽空看那買菜的小娘子一眼，道：“買這六銅板一斤的菌子，兩斤以上就送個柳條籃，四斤送兩個，六斤送三個，以此類推?！?/br>
    旁邊正在買的婦人聽了便笑，“若我能買十二個銅板菌子，也送柳條籃么？”

    “送！”范溪果斷點頭，實際上，她那里才編好兩個半籃子，若客人買多了，還得略等一等，待她籃子編好。

    婦人笑著搖搖頭，只要了兩個銅板菌子。

    小娘子倒豪氣，“給我來兩斤?！?/br>
    范溪一一幫著秤好，收錢。

    有人眼饞她編的籃子，特地買上兩三斤菌子，就為掙個籃子。

    范溪帶的菌子不算多，客人們你半斤，我一斤，眼見太陽斜到山頂時，她菌子還剩一小堆，估摸大半斤，外帶十來根柳條。

    范溪邊編籃子邊賣菌子，略有空余時，便十指翻飛，不一會，柳條變作個籃子。

    剩下的菌子要么小朵要么有殘缺，范溪望了眼，不打算繼續耗時間，她將剩下那點菌子盛到籃子放到隔壁賣菜大嬸的攤子旁，“嬸子，我賣完了，馬上歸家。這籃子您留著使罷，也嘗嘗我家的菌子?！?/br>
    大嬸拿起籃子，左右瞧瞧，贊嘆道：“你這手真巧，若拿去賣，起碼得賣到兩三個銅板?！?/br>
    “隨意編的，當不得什么?！狈断獙|西放入籮筐內，對大嬸笑笑，“嬸子，我先回去了，今日多謝您?！?/br>
    “哎?！贝髬鹈δ蒙蟽筛炎幼ド习淹愣辜馊剿晨鹄?，“你也嘗嘗我家的菜?！?/br>
    范溪抿著嘴笑笑，沒推拒，“多謝大嬸?！?/br>
    范溪收好東西，卻沒往縣城外走，而是去范遠瞻他們鋪子外頭等。

    東家一眼見到外面的小娘子，樂呵呵道：“溪娘罷？快進來，剛多謝你送的菌子了?！?/br>
    范溪笑：“就山上的野貨，不值什么錢，哪里用得著謝？”

    范遠瞻看見meimei，無聲地朝他笑笑，手腳麻利地搬貨去了。

    這家人賣雜貨，油鹽醬醋，各色調料糧食雜物應有盡有。

    范溪坐在東家給的小凳子上，看他大兄忙活。

    天氣熱，他大兄褂子汗濕了，透著里頭精壯結實的肌rou來，來買調料的大姑娘小媳婦，無論年齡如何，都免不了多看他一眼。

    范溪心頭有些驕傲，她大兄長得最好，劍眉星目，輪廓鮮明，一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