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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劇增,餓死、病死不在少數。楚歸覺得,任是誰,遇到這種天災人禍,都很難不動容;如果能有機會,能盡到自己一份力,都希望能力所能及。這種心情,與名與利與所謂的前程,并無半點關系。因為竇氏姐妹在皇后人選名單里,竇憲年后也很快入了京。雖說立后要等到天子及冠后,但天子如今已有十九,來年便及弱冠,但宮中早已傳出消息,名單里的世家小姐,都要先接到宮里去。竇氏姐妹無父無母的,竇憲身為長兄,自得回京打點好。雖說竇家女子入宮,是整個大家族里的事,竇家長輩還有很多,竇家公中也會為她們置備許多東西,但竇憲身為兄長,要備的又是另說的了。一下子,竇憲惟二的兩個嫡親meimei都要進宮,楚歸趁著休沐時間,也備了份禮到竇府看望竇氏兄妹。那天偏是不趕巧了,那帶路的小廝將他帶到書房門口,便只聽到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那宮里有什么好!你和小妹入宮,大好的青春全耗在里面算什么事!我去和叔祖父和小叔說,他們給皇上和太后求求情,你們也不用進宮?!?/br>“大哥,我和小妹是自愿的。再說,皇命不可違,自祖父和父親去后,我們家的情況本就岌岌可危,你這樣一弄,不僅我們討不了好,叔祖父和小叔也連帶得罪了皇上和太后?!?/br>“這些怎么能比得上你們一輩子的幸福!”“大哥,你比我們聰明。自小叔承襲安豐侯,叔祖父再度被啟用屢立戰功后,我和小妹被納進宮便是可以預料的事,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你一直以來的想法我都懂,我進宮也可以幫到你。在宮里,我會護小妹周全的?!?/br>“這件事,是我們自愿的;而且,這件事,是現在的你改變不了的?!?/br>最后那句話,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聲音要輕微很多,仿佛預料到了會給對方帶來的自尊心的傷害和滅頂的怒火。緊隨其后,便是一大堆東西被掃到地上的破碎聲、撞擊聲。楚歸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微低著頭耳觀鼻鼻觀心的小廝。那小廝這才上前敲了敲門通報。聽到通傳,里面安靜了下來,很快門開了,竇憲大妹向楚歸打了招呼便離開了,楚歸一人進了書房。楚歸只見那人坐到案前,雙手撐在膝上,滿臉的怒火還未消褪,其中還帶著一點倦意,這模樣讓他看著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這人有多么的自負、要強,在戰場上是如何地英勇無敵,可是卻連自己兩個meimei的終身大事都決定不了。他心中的憤怒、無力和愧疚,讓平常那么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煞神,顯得這般狼狽,還偏偏毫不避諱他,讓他心里又是不安,又是難受。房間里一片沉靜,那人許久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就在楚歸覺得這不是個好的拜訪時機,認為竇憲需要一個人呆著好好靜靜,想要告辭時,卻只聽竇憲有些干澀的聲音道,“你能陪我喝壺酒不?”楚歸愣了愣,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顯得有些脆弱,不禁有些心軟,點了點頭。很快小廝便呈了酒上來。那酒是溫過的,度數有點高,但也不烈,楚歸也能下口。竇憲也沒逼著讓楚歸喝多少,仿佛只是要這么個人意思意思地陪一下而已,自己卻對著酒壺像和白水一樣猛灌自己。讓小廝把酒上足后,便讓小廝退下,書房里只剩兩人。楚歸也不知如何是好,想著這一樁事,煩了不知許多人,又想到朝中諸多事務,還有那些天災人禍,一時間只覺得心里十分悵然,也是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等到酒壺空了好多個時,那人才顯出幾分醉意來,才好些卸下了那道自我封閉的殼子,打開了話匣子。“我祖父和父親去的那年,我才十四歲,沒多久我母親也去世了。我一直想的是,給兩個meimei,找兩戶好的人家,不用多富貴,只要對她們好,能幸福地過一生便可以了,這樣才對得起我父親母親的在天之靈。該背負的,我一人背負便可?!?/br>“可是如今,他們兩個竟都要被納進宮。這宮里是什么吃人的地方,進去后過的又是什么日子,一天天都是熬的!就熬這么一輩子!我怎么忍心看她們往火坑里跳,怎么忍心他們下半輩子過那樣的日子!我怎么對得起我父親母親的在天之靈!”楚歸聽著心里有些難受,這個人要說出這許多心里話,也得靠著酒意。背負著報不了的家仇,還要眼看著親手帶大的兩個meimei往火坑里跳,他能理解他心里的難受,可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勸解。這人的大妹說出那樣的話,也是下定了決心,和這人是一般一般硬的性子。這事總要發生,即使這人百般千般不愿意,還是會發生。這種沒法抗拒的被注定的命運,對于眼前這人而言,楚歸再清楚不過了!☆、28.心意相通28楚歸到竇府時本是傍晚,天光還亮得很,這番一折騰,轉眼便到了深夜,窗外都是黑黢黢的一片。望著靠在他肩頭的這人,也不知是醉著還是醒著,眼睛閉得很緊,眉頭也皺得很緊,只是靠著他的身子有些放松。他自己喝的不多,可腦袋又重又沉,早撐不住了。只是覺得自己這陪酒人太不稱職了些,帶著些對這人有些發沉有些發脹發酸的擔憂,眼皮奮力地掙扎了幾下,終是歪倒了身子睡沉過去了。等第二天醒來時,早已天光大亮,楚歸被早晨刺眼的陽光弄醒,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迷糊中只覺得嘴唇上有兩片又軟又暖的東西。心里一個激靈,驀地睜開眼,只見那人眉骨微高、狹長深邃的眼神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就那么將嘴唇貼在了他的上面,楚歸一雙烏溜溜的圓眼剎那間便睜大了,他只覺得那雙狹長、深邃、漆黑的眼睛里,仿佛閃爍著黑洞的攫人力和星子的光芒,無需言語,那雙眼睛、那里的眼神告訴他的東西,無比清楚而又無法抗拒。一時間,楚歸只覺得自己心頭狂跳,在這人面前,這種感覺已經出現好多次了,在蜀郡第一次見到的這道身影,在元宵這人煞人的氣場,在居延弱水,這人仿佛不經意說出那句話時,還有那次不清不楚的除夕夜,在寒風里看到等著他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從最初被這人攫住了目光,到最后被這人攫住了心神,他本以為自己可以逃避,可當這人就這樣毫無距離地貼著他,這樣將自己的軟弱毫無保留地暴露給他,絲毫不懼也許他會給他的致命一擊時,他發現自己已再無可退。他不禁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