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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 藍思意看著顏勉深邃的眉眼,忽然起了興致,“我給你也畫一個?!?/br> 她拿過化妝師手中東西,靠近顏勉。 顏勉垂頭看她,她比他矮許多,這樣看過去,仿佛在看一副美人圖。 畫上美人狹長的眼角要掃到鬢角里去,眼尾的紅痣跟活了一樣,直闖入人的靈魂,驚心動魄。 這樣的美人,朝你看時,根本無法說拒絕。 顏勉靠著化妝鏡所在的桌子邊緣處,微微俯身閉眼配合藍思意。 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靠近,他的睫毛微顫。 眼角處一點涼意。 “畫好了?!?/br> 藍思意拿著筆遠離了他。 顏勉偏過頭去看鏡子。 藍思意也看鏡子。 藍思意的淚痣畫在左邊,顏勉的畫在右邊,共同在鏡子里呈現出來。 藍思意清凈中多了一種媚,但還屬于明媚范圍,和她原來氣質差別不大。 但顏勉看起來不一樣。 添了淚痣的樣子,就像取下了原本淡漠的面具,整個人變得柔和起來。 卻無端的有些悲傷,像是在哭。 藍思意不動聲色拿起紙巾,“我畫的不好,還是給你擦掉吧?!?/br> 顏勉嗯了聲,視線沒離鏡子里的兩人。 藍思意一點一點幫他擦掉后,顏勉看著自己的臉,有些發愣。 因為剛剛有淚痣時的對比,鏡子里的這張臉,看起來與平常有些不一樣。 顏勉微微抿唇,盯著自己的眼睛看。 竟看出幾分戾氣。 戾氣? 這不是他。 至少不是過去的他。 他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他忽然抓住藍思意手腕,微微握緊,“你害怕我嗎?現在的我?” “不怕?!?/br> 他搖了搖頭,不信,“會怕,這不是我?!?/br> 現在的他,偏執狂,占有欲強,病態,可怕。 他過去不是這樣的。 他現在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變成這樣,是因為代入了那個孩子。 這讓他感到厭惡。 顏勉起了身,想往外走讓藍思意好好化妝,到門口時他回頭看她,“別擔心,你昨天說的話,我意識到了,我不會變成……” 顏勉頓了頓,“你想象的樣子?!?/br> 他轉身出去。 藍思意將畫筆還給化妝師,化妝師滿臉茫然,“撒狗糧撒這么高深做什么?我半句都沒聽懂?!?/br> 她聳了聳肩,“不過我也不用懂?!?/br> 藍思意笑了。 原來是找到了原因,才那么反常。 ………… 晨風撲在臉上,顏勉腦子沒這么沉了。 他看了眼廣闊的天,覺得自己就是棵長懸崖邊上的樹。 一直被風吹地歪著長,越長越斜,可他自己完全沒感覺。 明明偏執是病,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這樣,天生就長成這樣。 很少想起十二歲前的自己,就以為十二歲后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自己。 直到被她提醒,他往回看,這才發現自己被風吹歪了,發現自己不僅不能給她擋風,還會有帶她一起墜落的危險。 不能保護她,還要傷害她。 顏勉抿住唇,還好自己明白了。 那個小男孩姓什么,他想不起來了,時間過太久了,他差點以為那件事不存在,單單只是自己的臆想。 可惜不是,自己的改變就是證據。 他昨天再次夢見小男孩死時的樣子。 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也浮現出來。 那個男孩子,是不是因為報復自己才死的? 他過去想過一遍又一遍,因為沒有答案,就把自己代入他的心理,以一個重度抑郁患者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抑郁的人通常偏執,或偏執于人,或偏執于物,而自己,代入的太久,染上偏執的病,還固執的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然后它就真成了他天性里的一部分,可怕的是他病入膏肓后才認知道。 他討厭這種偏執。 那個小男孩因為偏執失去了他自己。 他染上偏執的病,讓喜歡的人感到了不舒服,不自由。 顏勉忽然側頭透過窗戶看藍思意,她微微仰頭閉著眼睛任化妝師在她臉上忙碌,化妝師對她說了些什么,藍思意笑了一下。 乖巧的讓人心尖發顫。 顏勉抿緊了唇,執著地盯著藍思意看。 有她在,他就是抽筋拔骨,也把這入骨的病連根拔出。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喜歡藍思意。 ……… 藍思意八點鐘左右出來。 太陽無所遮擋,曬到人身上雖感覺不到暖,但有些刺眼。 她轉頭看身邊的顏勉。 顏勉緊閉眼睛,用手遮擋了一下。 “疼嗎?” 藍思意關心道。 睡不好的話,眼睛脆弱疲憊,被陽光一刺,應該很疼吧? “沒事?!?/br> 顏勉不在意。 他們去的是藍思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老板喜歡養鳥兒,門前掛了只,嘰嘰喳喳地叫。 桌子一溜排在向陽的玻璃窗旁邊。 藍思意看顏勉坐下,去了柜臺旁邊問老板有沒有決明子。 “他眼睛不舒服?!?/br> 老板明白的點點頭,順便給她一條手絹。 藍思意把手絹一部分浸泡在橙黃的茶里,等到茶變得溫熱才取出來,擰干,把溫熱的手絹敷到顏勉眼睛上。 視線陡然暗沉。 因為向著陽光,即使眼睛被蒙上,也能看見一大片暖橘色。 顏勉揚了揚唇。 她在身邊,所以一切恰到好處。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藍思意視線不離熱騰騰的包子, 夾到跟前吹了兩口。 顏勉看她的小動作,心軟溶一片。 他有多喜歡藍思意? 沒遇見她之前, 他周圍都是朋友,歡聲笑語,可他不覺得自己處在陽光下。 那只是一層掩飾, 偽裝成正常人的掩飾。 他從十二歲開始,把一個人的死當成包袱背在身上。 爸媽在家時,他可以裝作若無其事,所以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經常被噩夢驚醒。 不知道他有多么害怕天黑。 不知道他怕一個人在家。 從十二歲到是十八歲, 他在深淵里徒步走著, 外表努力偽裝成正常人模樣,有朋友,有社交, 愛笑, 正常。 爸媽不能減少他的惶恐, 朋友也不能。 他以為時間可以,可是越長大包袱越重,他常常感覺自己踩在懸崖邊上,總有一天會踏空。 藍思意對他來說是什么呢? 是深淵里一處有亮光的小屋。 無論走的多惶恐,只要看見她, 心就一下子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