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遠航的樣子誰也不敢上前招呼。就這樣把人拖到電梯門口，分管的電力分局副局長聞訊趕了過來。

“徐所長你這是干什么？馬上把于主任放開，人民警察出手打人，這要是傳出去你吃不了兜著走！”這幫人平時讓人慣壞了，所以副局長上來就不客氣。張主任一直拉著徐遠航勸，這時更是為他擔心。

“小徐小徐，快放開他，事情鬧大了影響不好?！?/br>
“鬧大？”徐遠航冷笑，一使勁把于主任拎起來?！拔野筒坏冒堰@件事鬧大。行風評比的結果還沒出來呢吧？讓報紙電視臺都來曝光一下，老百姓摸黑兒凍了整整三天，這混蛋居然說讓老老少少都享受燭光晚餐浪漫一下?！?/br>
“張主任，剛才都錄音了嗎？省的到時候這個王八蛋耍賴?！彼麤_張主任使了個眼色。

張主任機靈，掏出手機晃了晃，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徐所長徐所長……”副局長的臉色立時變了。

“樊局，我又闖禍了，先跟你備個案?！毙爝h航監督完工人修好變壓器，剛回到所里就給樊翔打電話。樊翔剛上班，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一邊接電話一邊輕輕微笑。

“說來聽聽?！?/br>
徐遠航簡要介紹了一下情況，末了加上一句：“你可得罩著我，局里都知道我是你的人?！?/br>
樊翔聽得心里癢癢的，想著是因為自己當初瀟灑放手，才會等來今日徐遠航對自己撒嬌，也算是塞翁失馬。

“干得漂亮著呢，我很欣慰?！?/br>
徐遠航吃了一顆定心丸，剛松一口氣，戶籍警小胡就愁眉苦臉地跑進來。

“所長，咱那幾臺老電腦又癱瘓了，快跟局里反映反映給換新的吧。一屋子人等著辦戶口呢?！毙爝h航嘆口氣，心想你要是早說我一并跟樊翔求了多好。一想到又要跟局里辦公室的人打交道，他有點想撞頭。

“不好意思啊各位，如果沒急事大家明天再來行嗎？”徐遠航跟屋里的人道歉，對小老百姓來說派出所也是惹不起的衙門，大家啥都沒說就往外走。徐遠航剛要給辦公室打電話，突然聽到一個稚嫩悅耳的童音。

“叔叔，警察叔叔?！?/br>
徐遠航轉過身，一個看上去很瘦小的男孩子瞪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對著他怯怯地微笑。徐遠航走到他跟前蹲下。

“叫我嗎小朋友？”

男孩子不再開口，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警帽，樣子喜悅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明明不要妨礙叔叔工作，咱們該走啦?！币粋€中等身材的清秀男人走過來拉住孩子的手，他樣子非常年輕，大冬天的只穿著一件米色的薄呢風衣，看上去玉樹臨風，與派出所老舊的環境格格不入。孩子戀戀不舍地看看徐遠航，聽話地跟著爸爸向外走。

“這孩子輕易不跟人交流，不知為什么就是喜歡警察?！蹦贻p的父親抱歉地向徐遠航解釋，從包里掏出一沓材料遞給他?！澳鷰椭纯次疫@戶口遷入還缺什么手續，下次來的時候省得麻煩?！?/br>
徐遠航接過來粗粗看了一眼，有點驚訝。父親叫唐鵬，居然已經三十四歲了，而他看上去那么瘦小單薄的兒子今年也已九歲。

孩子的名字叫唐明明。

63

燕黎明已經好多年沒有回過西街，此時在黃昏的暮靄中走過灰蒙蒙的街道，心里很是感慨。如果徐遠航不到這里當所長，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想回來。自己家的老樓早就作為危房拆掉了，在原址上建的回遷樓。他看著各家住戶一如往昔凌亂的陽臺和和窗欄上晾曬的蘿卜白菜，覺得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時間在西街仿佛是停滯不前的。

他今天午飯后出門，奔波了一個下午，一后備箱禮物送的溜干凈，拜訪了西街所有跟他有點交情的昔日的老大和兄弟。西街這個地方窮，沒有黑惡勢力介入，但靠街頭討飯吃的大有人在。

“燕子啊，你跟咱們的交情還用特意提著東西來一趟，打個電話就行。滿街浪蕩的愣頭青我們管不了，沿街的飯店酒吧歌舞廳游戲廳你放心，妥妥兒的不給你朋友找麻煩?！边@些人歲數也都老大不小了，孩子找工作，自己做買賣缺資金，不小心折進局子里，沒少找燕黎明幫忙，他都是有求必應。

有他們這句話就行。燕黎明想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以后的路還靠徐遠航摸爬滾打的自己去闖。他對他有信心。

溜達到派出所附近給徐遠航打了個電話，意外的驚喜，所長居然要下班。電腦癱瘓無法辦公，變壓器修好了也沒什么火燒眉毛的事，連軸轉幾天的徐遠航少有的感覺到累，留下值班民警讓大家都散了。

“你怎么在這里？”他幾乎是跑出派出所大門的，著實想燕黎明想得厲害。

“辦事順路?！毙爝h航警用棉襖的衣襟大敞著，燕黎明看看周圍沒人，替他扣上兩?？圩??！拔业能囃Ｔ诮謻|頭兒，跟我走著過去吧?！?/br>
他們并肩走得很慢，主要是因為燕黎明，幾乎每寸地方都有他的回憶。徐遠航不敢催他，偷偷在側面打量他的臉，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表情。

“我們去看看那座橋?！毖嗬杳髦钢鹘浭袇^的五一河上那座破爛的水泥橋。徐遠航退后幾步噌地一下子沖上河堤，回身蹲下來向燕黎明伸出手。

“我腿沒壞的時候也可以的?！毖嗬杳鲊@息，感覺到被徐遠航拉上去的一瞬間對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這是一個不尋常的信號，今晚自己的屁股大概有點兒懸。

“我小時候河水都枯了，現在倒是弄得挺好?！毖嗬杳髦钢Y冰的河面說。天色已晚，河堤和橋上沒幾個人，徐遠航站在他身后在他頸上快速地親了一下，輕聲地嘟囔。

“快回家吧……我都餓了?！?/br>
燕黎明笑了，兩個人慢慢順著河堤往前走。這時迎面過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小的不知為什么突然跑起來，氣喘吁吁在徐遠航面前停下。

“警察叔叔?！碧泼髅鲀龅猛t的小臉兒像顆冰糖山楂。徐遠航蹲下去把他冰涼的小手握在自己粗糙溫暖的掌心。

“這麼冷的天你跑河堤上干什么？你爸爸真是……”

徐遠航抬起頭，發現孩子的爸爸唐鵬和燕黎明隔著大概一米遠的距離凝望佇立著，仿佛屋檐下的兩根冰凌。

“你們……”徐遠航的腦子里靈光乍現，想起以前在溫青診所的夜晚燕黎明說起那只老母雞的來歷：他的名字里有個鵬字，我們躲在橋洞里那啥，他在我的胸前用鋼筆畫……

徐遠航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輕飄飄的，心里被人強塞進一蓬蒿草。他有些慌亂，茫然地望向眼前對著自己羞澀微笑的孩子。明明，明明。

“遠航過來，給你介紹個人?！彼犚娧嗬杳髌届o地招呼自己?！斑@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唐鵬，叫鵬哥?！?/br>
徐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