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了，燕黎明不再迫他，看他狼吞虎咽地吃飯。徐遠航洗好碗筷整理完廚房，盯著燕黎明把消炎藥吃了，又掏出一管軟膏躍躍欲試。

“已經好了?！毖嗬杳靼衍浉嗳拥揭贿?，拉著徐遠航在自己身邊坐下?！袄垡惶炝税?？我在樓底下看見樊隊早就走了，你又不值班呆在上邊干嘛?！?/br>
“有個虛開增值稅發票的案子，我不懂，跟螞蟻啃骨頭似的?！毙爝h航昨晚上打掃了大半夜的衛生，又忙活了一天，真是累了。他靠在燕黎明的肩頭輕輕嘆了口氣?！笆裁创箢^小尾、對開連開、鴛鴦票，弄得我滿腦子漿糊……”

“這你問我呀，我懂?！毖嗬杳鳂妨??！拔疫@方面腦子最好使，算起賬來也就比賣菜的差點兒?！?/br>
“若論算賬，這世上賣菜的第一放高利貸的第二?！?/br>
“你這什么邏輯??？”徐遠航勉強睜開眼睛，啼笑皆非?！澳銙攸c給我講講?！?/br>
“別價，一個中學都沒畢業的，就不要給人講典故了……”

“燕黎明你……”徐遠航直搖頭?！绊{必報的小人?！?/br>
燕黎明沒說幾句，感覺肩頭上一沉，徐遠航已經睡著了。關了燈，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燕黎明將毯子給徐遠航蓋好。電視里正在播動物世界，他把音量調到最小，津津有味地看著非洲草原上獅子一家的喜怒哀樂。這天晚上雖然不是徐遠航值班，他還是給mama打電話說不回去了。貓在辦公室里把檢舉材料看了幾遍，又開始上網查相關的稅務法規?？墒撬木褚恢辈皇呛芗?，看幾分鐘電腦就瞄一眼手機——除了自己早晨發的那條短信，燕黎明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回應。

“讓你用功上進，沒讓你廢寢忘食?！狈柘掳嗲巴崎T進來，徐遠航嚇得心里一激靈，琢磨著以后手機里的短信一定要記著隨手刪掉。

“經偵這個警種從成立到現在不過十多年，大家都不是專業人士。大致弄明白就可以了，太專業的知識可以請稅務機關協助。我們主要的優勢還是在于我們的特殊身份?！狈柚佬爝h航外出辦案，中午只吃了一個面包，但他憋著沒理他。此時見他刻苦攻讀的樣子，心里又有些不忍。

“什么意思啊樊隊？”

“威懾啊?！狈栊ζ饋??！昂芏鄷r候只要裝著很懂的樣子就可以，犯罪分子一看見咱們心里就先怯了，不會有閑心考你專業知識的?！?/br>
“難道你也不是很精通嗎？”徐遠航驚訝地望著他，他一直覺得樊翔無所不能。

“我只是個學犯罪心理學的?！狈栊睦锩雷套痰?，他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一點點很單純的崇拜?！敖裉斓竭@里，咱們一起走吧?！?/br>
“不了，我還是想準備的再充分一些，今天早上的表現太不像話……”

“也好?！狈枵驹陂T口望了他一會兒，很溫暖的眼神。

沒多久，樓下的餐館上來兩個服務員，送來兩菜一湯還有米飯。徐遠航一看就知道是樊翔吩咐的。如果沒有遇到燕黎明，自己會不會成為樊翔所希望的那樣的人呢？他搖搖頭，學習不下去了。盼著樊隊快一點成為樊局吧。拼命干活兒破獲大案要案給對方帶來好的政治資本和工作業績——他對自己的好，只能用這種方式回報了。

徐遠航把餐盒挨個兒打開看了看，沒有一點食欲。其實這一整天他的精神都有點恍惚，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罷了。燕黎明的飯館兒昨天剛開張，晚上老板本人就讓自己連打帶那啥給弄殘了，也不曉得今天是個什麼狀況。

“不會昏睡到現在還沒醒吧？”徐遠航害怕起來?！霸顼堃膊恢莱粤藳]，被自己禍害的那副慘相，午飯晚飯估計也沒法兒出去吃?！彼阶聊バ睦镌届?。那家伙的廚房里啥都沒有，餓了恐怕只能摳陽臺上的樹皮充饑。

不知為什么，自從兩人有了最親密的身體接觸以后，他有點怕和燕黎明見面，電話都鼓不起勇氣打。手指在燕黎明的名字上懸了好久，一不小心抖抖地撥了出去。

“喂……”響了好久才接，燕黎明的聲音聽起來沙啞無力。

“你，你沒事吧？”

“沒事徐隊?！毖嗬杳黝D了一頓?！安挥脫?。我都吃完晚飯了，身上不疼，也沒有發燒，自己一人兒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看電視呢?！彼诸D了頓。

“你不用特意來看我?！?/br>
“哎呦?！毙爝h航被氣樂了?！拔艺f燕黎明你幾歲了？跟誰撒嬌呢！”終于聽到對方的聲音，徐遠航的心里一下子踏實起來。他這才發現，這一天里他是有多渴望再見到那個人。關了電腦，他拿起車鑰匙頂著一張傻笑的臉飛跑著下樓。

徐遠航的車就停在樓前。他先去街邊的藥店買了消炎藥，又去超市買了一大袋子食材放到后座，正要拉開前門的時候，手突然停住了——他被一粒暗處飛來的小石子兒打中了屁股。在車邊默默地站了一小會兒，他慢慢轉過身，向著大樓拐角處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走去。

黎明嘴里嚼著口香糖痞子哄哄地靠在車上，看見徐遠航慢吞吞地走過來，趕緊站直了身體點頭招呼。

“徐隊晚上好?！?/br>
徐遠航沒說話，伸平手掌放到他面前。燕黎明把口香糖乖乖地吐到他的手心里，看著他反手按在自己的擋風玻璃上。

“干嘛呢，大晚上的?！?/br>
“等我馬子下班?！?/br>
“來多久了？”

“沒多久……”盡管黑乎乎的對方不可能看見，燕黎明還是悄悄把腳邊的幾只煙頭往車底下踢?！疤觳梁趦翰懦鰜??！?/br>
徐遠航沒再理他，去車里把袋子拿出來讓他抱著，自己坐上了對方車子的駕駛席。他打開車頂燈，看見燕黎明的臉有點紅，伸手在額頭上一摸，果然有點燙。

“晚飯吃得什么？”

燕黎明低著頭笑，肚子很給勁地咕嚕了一聲。徐遠航嘆了口氣發動車子。

“就沒一句真話?！?/br>
“情趣嘛……”

“拿石子兒遛人也是情趣？話說這石子兒我覺得挺眼熟啊?！毙爝h航側過身盯著燕黎明，眼神咄咄逼人。

“那是?！毖嗬杳餍Φ酶鼌柡α??！捌ü梢埠苎凼?。唔......”話還沒說完，人突然被死死壓在座位上。

“燕黎明你這個死變態！”徐遠航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

“我好像也是個有家的人了?！彼粫r伸手摸摸身邊的徐遠航，生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見縫插針一小更。

48

全市的業余足球大賽，在深秋時節接近尾聲。徐遠航所在的新華分局和燕黎明他們的工商聯隊都進入了入四強，在一個周日的下午分別迎戰公用事業局和礦機隊。樊翔對足球不感興趣，但徐遠航在場上就是另一碼事了。由于到了關鍵場次，他組織隊里所有能來的警官帶著他們的家屬孩子到體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