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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君的人,而我,看中大略之人,這道題不是師父選你,而是看你在我師徒二人之中,如何做選擇?!?/br>田鏡架著攝影機,以極近的距離拍白皚,林中風刮得雜亂無章,把白皚的假發吹得張牙舞爪,發型師在切畫面到賀徊那邊的時候上前整理過兩次,白皚都不受影響,盯住郁溯的眼睛,這個清淡如風的少年,此時此刻眼中卻像是有千鈞欲求,甚至隱隱透出威壓,要懷著野心與雄韜來此地求賢的未來之君,摘下溫厚的面具。郁溯功底不錯,大學時候就被老師夸獎是有靈氣的好苗子,他那張臉奪目如此,卻鮮少有人稱呼他為花瓶,一般演員與他搭戲,特別是要釋放情緒的戲份,大多會被他壓住,但白皚卻沒有,劇本里這場戲沒有細寫郁溯與秦書兩人的心境反應,但讀過劇本的人都會覺得,最后帶走了秦書的郁溯,在這個時刻應該是在驚訝之余,有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的大快意的,但白皚沒有讓郁溯把快意釋放出來,在他的威壓下,郁溯在鏡頭前甚至有一絲慌亂。“Cut!”盛兆良喊道,田鏡松了肩膀,回過頭來,見盛兆良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站起身盯著監視器又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郁溯你跟白皚都休息一下,再看看劇本?!?/br>田鏡在旁邊同事的幫助下,從身上取下穩定器,活動肩膀,看盛兆良朝任曜駒走過去,隱約聽見盛兆良是在跟任曜駒商量,這場戲過不去的話,得換個拍法。田鏡背過身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看演員那邊,郁溯和白皚坐得遠遠的,白皚低著頭看劇本,郁溯看起來臉色不好,小苗在幫他攪拌咖啡。“表現心理活動的話,難逃面部特寫,而且白皚的表演不錯,不拍可惜了?!边@是任曜駒的聲音。“但郁溯拿捏不準,反而會把這場戲的力度削弱,接下來銜接賀徊帶走了秦書的劇情,給觀眾對人物的理解也會變模糊?!笔⒄琢颊f道。任曜駒滿面愁色:“也是,我想想換什么拍法?!?/br>田鏡把攝影機放下,猶豫地走到兩人身旁,說:“我有個想法?!?/br>那兩人朝他看過來,一個是一直以來崇拜愛慕的人,一個是經驗老道的師長,田鏡不禁有些后悔,擔心自己丟人現眼。他不由自主把雙手背到身后,小時候打報告一樣,聲音小小地說:“之后不是還有秦書這個角色的反轉劇情嗎?”劇本中賀徊帶秦書離開深山,幾經波折篡位奪權,剛剛大權在握的時候,就打算將秦書斬首,在賀徊看來,秦書與自己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留在身邊夜不能寐,但秦書被當庭彈劾的時候,他抬起頭,笑容嘲諷地對賀徊說:“師父優柔寡斷,有識人之才,卻無改命之能,這大夏國的國命將被爾等狼子梟雄撼動,躲不過的,師父就算對你避而不見,但終究于事無補。賀徊,我之所以助你稱帝,不過是為了加速你的衰落,如今朝堂腥風血雨,你這腌臜薄命之人,做不得幾日皇帝了,我先你一步到地底,哪怕微末,也算是為了死于我們刀下的黎民士卒,還有,還有那頭在山野中自由無束的母鹿……贖罪了?!?/br>賀徊此時才明白,秦書和他那滿懷仁義的師父才是一類人,從始至終未曾對自己效忠,他被這個同樣手上沾滿鮮血的人扣上了大jian大惡的帽子,被這個用死來贖罪順帶動搖他本就不穩的帝位的人,徹徹底底地戲耍了。賀徊在此時處于政權不穩的多方壓力之下,又被秦書刺激,有一連串悲憤崩潰的情緒爆發,這是電影后期的一個高潮點,也是賀徊較真實的一次情緒外露。“秦書是賀徊情緒崩潰的一個導火索,秦書對賀徊而言是一個重要人物,所以最初兩人在打獵的時候的剖白,雖然是秦書的誘導,但賀徊也一定會有激賞,慶幸等等情緒,前期的信任和托重之心與后期遭到羞辱的反差,才能把情緒推出來?!笔⒄琢紝μ镧R解釋,他的語氣溫和,卻多少還有一點不耐。田鏡抿了抿嘴唇,既然開了頭,輕易被打發掉就沒有意義了,他接著說:“但我想,賀徊也許從未信任過秦書,他看到秦書射鹿表態,愿意效忠自己,除了慶幸自己找到了可用之人,應該也會因為看到與自己一樣手段狠辣的人而產生提防心理?在秦書輔佐他的每一天,他都擔心這個并不溫馴的人反咬自己一口,所以才會在剛剛稱帝還不穩妥的時候就急切地想要除掉秦書,卻發現大勢已去,自己一直以來的提防最終也沒能奏效,才會悲憤到崩潰?!?/br>盛兆良聽了這番話,沒有做聲,他擰著眉的樣子讓田鏡心慌,再去看任曜駒,也是撫著下巴在思考。“如果是這種情緒,你對拍攝有什么想法?”盛兆良問道。田鏡背著的雙手不經意地在互相握緊了。“我……覺得秦書的特寫部分都可以保留,但賀徊的回應刪掉,特寫他握緊弓箭的手,再用俯拍鏡頭,他可以拉弓再往掙扎的母鹿身上補一箭,不需要臺詞,直接接下一個劇情,就是秦書跟隨賀徊的車隊離開這里。這樣觀眾會對賀徊的反應留有好奇,再在最后秦書被彈劾的那場戲里,表現一下賀徊最開始就對秦書懷有防備,補射的那一箭既是表明自己對帝位的決心,也是對秦書的警告?!?/br>田鏡一溜說完,忐忑地等著兩人的回應,盛兆良擰著的眉舒展了一些,他抬起眼看田鏡,田鏡驀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初次被盛兆良如此認真的凝視。“觀眾的記憶時長有限,就算用臺詞輔助,怎么做才能讓他們對賀徊的回應保持好奇,一直記住,到秦書臨死前才來揭底?”“只要補射一箭的這場鏡頭拍得足夠漂亮?!碧镧R說。盛兆良看著田鏡,慢慢笑起來,他像是看見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田鏡,又像是看到了那個談到電影就兩眼發光的讓人倍感熟悉的田鏡。“沒錯,視覺記憶比其他記憶都更有效?!笔⒄琢夹Φ?,“我叫編劇改下劇本,等下再來一遍?!?/br>田鏡從心底松了一口氣,任曜駒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等下你掌鏡吧?!?/br>“???我可以嗎?”田鏡剛剛松下來的肩膀又繃緊了。“有什么不可以?!比侮遵x對他溫和地笑。“喂!田鏡!”田鏡扭過頭去,發現是盛兆良在叫自己,他站在編劇旁邊,眉毛又擰起來了:“過來把你剛剛的想法跟編劇老師說下?!?/br>田鏡只好顛顛跑過去,盛兆良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低聲在他耳邊說:“跟任老師保持距離?!碧镧R想回,我是攝影助理怎么可能跟攝影師保持距離,但盛兆良已經又跑去跟演員說戲了,他無奈地看著盛兆良的背影,心想我還希望你跟郁溯保持距離呢。最后這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