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人們面對面站著，那么近，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餐館是座三層的小樓，每層都胡亂擺放著圓桌和木椅，桌上擺的碗碟大多都磕碰過，露出泥黃色的缺角。店不起眼，客人卻很多，服務員穿行來去，忙的停不下手，大堂里的老板見他們進來，便熱情地走過來招呼，拿出紙筆，讓他們點菜。

四人轉頭看看，各種活的海鮮被擺在白色的塑料方盒里，從店門口一直排到屋里，方盒上面是架了好幾層的玻璃缸，游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海魚海蝦，各種小氣泵咕嘟咕嘟地工作著。小云問他們有沒有不吃的，三人都搖頭，她就用本地話和老板說了幾句，熟練地對著那些葉修都叫不上名字的活物指起來，她指一樣，說一句，老板便在單子上記一個，不一會就點好了菜。

沒有包間了，他們隨便在二樓大廳里的桌子邊坐下來。

服務員小妹過來送了壺水，就跑去給另一桌上菜了。葉修將每人的碗筷都拿過來，嘴里叼著煙，慢慢地用熱茶水都洗了遍，周澤楷要幫忙，葉修擺擺手，將沖過的水倒進了旁邊裝著塑料袋的小垃圾桶里。

菜還沒上來，幾人便隨口閑扯著。葉修聊起榮耀圈的舊事八卦，不止笑笑小云，很多事周澤楷也是頭一次聽說。

“……之前沒見過啊，那還是第一次和老韓真人見面呢。當時兩隊挨個握完手，要回位置上了，我還沒搞懂誰是誰，就喊了一嗓子，‘大漠孤煙，大漠孤煙是哪位？’，然后他們自動讓開一條道，我就看見剛才第一個跟我握手的人，站在排頭那。我尋思，原來長得最兇的那個就是?！?/br>
47.

人多，餐館看來也習慣了這人流量，菜上得并不慢。海邊吃海鮮講究的就是吃的原味，不會有太多烹調。五花八門的海螺海蠣，都是清水煮熟，直接端上來，調料只配了醬醋。還有海鯧、小黃魚之類，也都是粗暴簡單的燒法，湯是海蠣豆腐，燉得白白的，端上來一看，跟牛奶似的，飄著幾條綠油油的蒜苗段。

大多男性都好海鮮這口，葉修在吃的上也沒什么嗜好，向來有啥吃啥，吃道八成飽，就停手了。他去洗手間用肥皂多洗了幾遍手，直到手上沒腥味了，才點了支煙，慢慢地踱回來。

周澤楷還在埋著頭吃，旁邊堆了小山似的殼。兩個姑娘坐在他對面，低聲說著悄悄話，不時笑起來，你推我下，我打你下。

見葉修回來了，笑笑道，“葉神，你第一次見到周澤楷是什么情形??？”

葉修被問得一怔，見周澤楷也抬起頭，嘴邊還沾著醋沫子，望著他。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葉修這哪還記得，年年聯賽，年年添新人，他都不免要過一遍眼，過完眼之后，有印象的也是對方的角色、打法特色，角色的cao作者哪能一一記過來。

“第一次見啊……我還真記不清，應該是和輪回比賽的時候見過，不過我沒什么印象了?！?/br>
笑笑奇道，“那個時候周槍王不厲害嗎？”

葉修看向周澤楷，“新人第一次隨隊，不一定就會出場，也可能得全程坐板凳。小周，你隨隊第一次和嘉世比賽，上場了嗎？”

周澤楷搖搖頭。他當時還被安排在座位上觀摩，不過隊里很看重他，作為新人的他很快拿到了出場機會，后來就順風順水，別家新人經歷過的輪換期，他都沒有過，此后都是場場出戰。

小云道，“每年新增的選手很多，葉神不可能都記得吧?！?/br>
葉修笑笑，贊同了小云，又對周澤楷道，“嘴上有醋，擦擦?！?/br>
周澤楷連忙抽了點紙擦嘴，果然沾了不是醋，想想他剛才一直拿這幅傻樣子對著葉修，不禁暗暗著惱。

葉修將煙灰抖在煙灰缸里，“我對小周第一次有印象，是有次和輪回吃飯，輪回作為東道主請的，兩隊正式隊員都在，坐了三桌。我們那桌是主桌，輪回坐在這桌的除了經理，隊長，副隊長，就是小周這個新人，跟高中生似的，一直靦腆地低著頭，不是在吃東西，就是在拿筷子在盤子上畫圈。

正手閑得在盤子上畫圈的周澤楷立馬將筷子放下了，笑笑和小云都噗嗤笑了。

“輪回經理介紹說，是剛從訓練營提上來的，這賽季就會出戰。他還沒打過比賽，就被安排坐在主桌。我就估計是大有來頭，輪回隊里對他肯定非?？粗?，壓了很重的碼?！比~修悠閑地說著平淡無奇的第一次印象。

葉修記不清了，周澤楷卻記得清楚。當時一桌做的，都是兩隊的頭號人物，自己一個新人坐在中間，還被輪回經理獻寶似的介紹出來，更覺得無所措手足。他性子低調，不適應人多的場合，當對面神級的人物、一葉之秋的cao作者葉秋看過來時，他直接慌張得臉都隱隱發燙。

他記得，那時的葉修也是這樣，一手抱胸，一手持著煙，手肘搭在另一只手上，懶散而悠閑地看過來，神情在盤旋的煙氣后面，顯得有些模糊，但無疑是笑著的。聽完輪回經理的介紹，他微側了頭，嘴角勾著，“小新人，練什么的？”

周澤楷張張口，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只能愈發慌張無措地看著那個傳說般的前輩。秋神的手，長得好漂亮啊……完全自暴自棄了，他開始走神。

輪回經理早就習慣了周澤楷的沉默寡言，見周澤楷怎么都回答不出來，便接口道，“神槍，雙槍的！”

“哦?！比~修便不再看著周澤楷，淡淡地道，“這么快，一槍穿云第二賽季出道，現在就有繼承人了?！?/br>
一槍穿云的原cao作者張益瑋被周澤楷取代后，很快離開了輪回，輾轉流浪了兩個賽季，才真正退役。一槍穿云在周澤楷手上大現異彩，繼承者的出色將原本實力不算差的原主人反襯得無地自容。競技賽場，就是這樣不斷變化的，只有殘酷，一直沒有被淡化過。

吃完飯，出來一看，天已經完全陰下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雨。葉修和周澤楷幫女生們招了輛出租車，因為是白天，就沒有再跟著車送一趟。

笑笑揮手，“葉神，槍王，再見！”

小云道，“兩位，下次見?！?/br>
葉修聽著這話像是別有意味，“下次見？”

小云神秘地笑了下，微微頷首，和笑笑上了車。

葉修也沒過多糾結，和周澤楷選了另一條路，步行回酒店。走過一個拐彎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下雨，也見不到其他路人，海風吹過來，顯得兩人周圍格外寂靜。

周澤楷忽然伸過手，握住了葉修的，葉修望著前面，不快不慢地走著，手指也蜷上來，扣住了周澤楷的手背。

眼見著要下雨了，兩人反而好像一點也不著急，靜靜地拉著手，在蔓草叢生的路邊，向著空曠而蒼茫的前方，一點點走著。

葉修拉起周澤楷的手，湊在鼻子邊聞了聞，“你洗手洗了幾遍？”

周澤楷說，“一遍?！?/br>
葉修將他手放下來，還是牽著，“一遍不行，還有點腥味?！?/br>
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