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的，韓芯梅是點火就著不隔夜，他爸是穩，前年的事兒都能放到今年再說這么個人。

躲也躲不過去。

關成回家路上一直在和樸樹打電話，樸樹明顯心事重重，老擔心倆人關系被關海發現。

電話沒掛他爸電話就插~進來了，

他爸還在他大爺家，問關成什么時候回來，回去時候去打包點兒外賣。和關成這邊兒電話沒說完就斷了讓樸樹更加心煩，注定眉頭緊鎖的一個晚上。

另一頭可能讓樸樹情緒帶的，關成拎著兩盒菜進家門時也是膽兒突的感覺，不同樸樹擔心的，關成完全沒往關海會懷疑他們兩個人關系上想。

要論親密，初一那會兒魏慶鵬幾乎都住在他家，偶爾關海在家住幾天魏慶鵬就和他一屋睡，勾肩搭背不勝數。

比對一下，怎么都是他和樸樹也還正常。

關海是一個大男主義的人，在事業上眼睛很毒，家庭就差一些。

也是不用他cao心，畢竟韓芯梅也是女強人，兒子也完全是他老關家苗兒，像他。所以關海對待關成特別放心，從小就很少過問關成的交友選擇。

同性和異性都是。

關成也是了解他爸的。

其實追根究底，關成都不認為他爸能知道同性戀的意思，從關海嘴里能說出來句“變態”就應該是全部理解了……

唯一讓他爸不痛快的，可能也是中午他們吃飯時關成因為關海對樸樹審問時的沖撞了?，F在一合計，是挺躁的。

樸樹因為這個事兒把他訓了一下午。

關成也反思了自己的沖動，他們目前是應該先忍辱負重，保存實力，待時機成熟，便絕地反擊……

關海中午在小羊rou吃完是直接去的他大哥家，哥倆研究一下午新區蓋建問題。晚上和關成前后腳兒到的家。

菜過五味，酒也輪了好幾巡，

關成要和關海因為今天吃飯的事兒醞釀出的反思還沒等說出口，他爸就把酒杯往桌兒上一推，說：“行，吃完你把碗洗了，”然后人就晃回自己臥室去了。

連關成逃學的事兒都沒提。

關成一腔子準備應對的話被堵住沒說出來，又喝了白酒，心里這頓火燒火燎。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鐘，期間關成還洗了碗，在客廳抽了兩顆煙，屋里外屋來回閑不住的轉圈。過了九點的時候關成在關海門口停住，聲音不高不低的喊了聲兒：“爸？”

沒人回應。

只有他家墻上的掛鐘走動聲，樓上洗衣服后排水流進下水管道的悶哼……

關成個作大死的，在夜色下從家里溜了出去，出小區一拐鉆進了樸樹家。

關海壓根沒睡，人正享受著難得老婆情人都不在時片刻的寂寥。

也沒開燈，在漆黑的房間窗臺前抽煙，小風偶吹進來，關海覺得自己像一個站在舟山，泛在湖中央，品簫的劍客浪子……

正在吹奏道道道，或者徐克電影里隨便一首大漠的曲調。

關門聲兒，關海都能聽到關成下樓的腳步，還是一步兩節樓梯，然后單元門。夜里的百家燈火照亮他兒子拐進隔壁那條巷的身影。

叫在三樓的關海瞅個真切。

關海靜默的抽完了手里的煙，然后才開始生氣。

關成屋兒里挺整潔的，至少面兒上是這樣。

關海從關成上初中以后都很少來關成屋兒，完全給兒子青春期的私人空間。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翻自己兒子房間，這種事兒甚至韓芯梅都不會做。

打開衣柜，關海上下瞧了好久，覺得關成沒做記號才開始上手翻。

仔細的從關成床縫兒里都摸出了一個用過的紅皮震感塑料包裝。

床頭柜都打開，大多一堆賽車模型什么亂七八糟的。另一側柜里就全是書了，還有兩本鋼琴譜。

底下柜子上著鎖，一掰就開了。里頭十好幾個拆了盒兒的套，果味，狼牙，精油催情……

散著下面是一本可厚的影集，打開全是關成和樸樹，

前幾頁還正常，都是出游照，越往后越出格，騎著的，抱著的，又親又啃的自拍……

關海眼皮子蹦的邪乎，沒往下翻，不想長針眼。

可能真是關海和韓芯梅從來不翻他東西，

關成以前柜子鎖是柜子上自帶的，后來和樸樹每次做，蓄勢待發著還得下去開鎖關成嫌費勁，就弄了個小孩兒日記本那種一擰就開的小鎖頭，真是方便，得勁兒，怎么想怎么完美。

關海保持的冷靜被從關成床底下拽出一卷手紙，散開的紙里還團著三個用過的套兒徹底擊垮。

關海想到了韓芯梅婆家的一個老嬸。

家開彩票站的，研究雙色球十多年，有一次研究好的號已經在機器上碼出來了，就差打下來的那臨門一腳，還想再研究研究……

一會兒功夫有別人來買號，這老嬸便摁掉了自己要打的號。第二天雙色球開獎，老嬸捂著自己要犯病的心臟找了半天她的彩票才恍然昨天自己居然沒有打下來。

老嬸吃了兩盒舒心理氣丸，自此金盆洗手，再不過問江湖事。

關海沒吃什么理氣舒心丸，他需要速效救心丸。

電話馬上給關成打過去，讓他滾回來的話到嘴邊兒嚼唾好久又給咽回去，問關成在哪呢。關成在那邊兒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啊,跟同學出來網吧包宿了?！?/br>
關海在心里罵了一通，草了關成祖宗十八輩兒，出嘴的是冷哼，說明天要送關成回學校。

關成還沒等說什么關海就把電話掛了。

撂下電話關海的怒火直燒到眉毛，覺得他之前真是太放心關成，也不知道韓芯梅怎么他媽教育的，關成現在謊話連篇，張嘴就來。

想了一宿，屋里像堵了煙筒的煉爐，繚繞的煙草氣，讓人下一刻像能渡劫飛升。

關海把能抽的煙都抽了，

還是不能相信他想的，眼前的，發現的，他兒子，關成，都是什么？

關海在沙發上坐著，外面已經大亮，關成給關海打電話說這就回來了，問關海想吃什么他帶回來。

關海強忍住沒說吃你媽了個逼。

“隨便吧?！标P海眼睛都是紅血絲，疲憊的起來開窗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在陽臺沒動，一手拿電話一手扶著窗框，好像這樣才能勉強站住。

“還沒起來呢??？”關成像逮住什么，關海不忙工作時一直早睡早起作息都規律，關成想他都起來了他爸今天可挺出奇?！?/br>
“我買那家果子去了，你要豆腐腦還豆漿？”關成問。

“隨便?！?/br>
果不然看見關成從那巷子里走出來了，過道向市場西門的早點街去。

關海又到關成那屋看一圈兒，柜門都關好的，那卷紙也被關海再次踢回去了關成床底下。

什么都是沒人動過的樣子。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