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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同契丹人暗中勾結,偌大一個北疆,不僅要盯著契丹,還需得防著賀家,兼之敵在暗我在明,日復一日,也捉襟見肘起來。 拿不到他們勾結的證據,便坐不實賀家的罪名,上京又有一個四皇子轉圜,這便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了。消息被賀家整個封鎖的事,父兄他們實則是知情的,只是一時被契丹牽制騰不出手,只好謹慎為上,不敢妄動。 北疆上還有一些事是秦賀兩家都心知肚明的,譬如兩家背后的皇位之爭,譬如太子在北疆培養的勢力――雖是不知具體何如,卻是知道必是有的。 是以太子的信鴿飛至北疆,被中途射下來,信先是理所當然地在賀家手上過了一遍,又被早先我秦家布下的眼線傳了口信回來。就是那封寫著“秦家當舍”的信,與我所見的,該是同一封。 聽到這兒我皺了皺眉,后知后覺自個兒當日怕是對他誤會頗多,為他開脫道:“他手上是有暗線的,雖不知具體如何運作,可想必是用不上軍中的信鴿傳信的?!?/br> “為了混淆賀家視聽,這一樣我同父親不是沒想過,他或許也正是有此意?!贝蟾缟钌钔宋乙谎?,“我知道我說這話你不愛聽,可事實就是如此。他當日確是有這個打算的。局勢太不利,想保住秦家,委實沒什么法子。他是一國儲君,當斷則斷當舍則舍。父親同我,還有你二哥,都明白其中利害關系,也是沒什么怨言的?!?/br> “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圣上忽的一紙詔書,令太子親征,北疆便沸起來了。 “契丹也好賀家也罷,本也不是為了滅我秦家而滅秦家。太子一來,形勢突變,多少明槍暗箭已經候著他了。他哪怕只輸一次,也會輸個徹底。不是今日,也在明日,躲不過去的。他親征這一趟,解了秦家的困局,自己卻終是走進了死局。 “這樣自縛手腳又前后矛盾的棋不像是出自他的手筆。我那時便尋思著,他前后轉變這般大,怕還是你的緣故?!?/br> 我一言不吭,只是抱緊了懷里那床帶著霉氣的被子,泛涼的外頭那面都被焐熱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處被角看。 夜深下去,大哥的聲音也跟著沉下去,“沉沙谷一役前,他同我見的最后一面,叫住我說,倘若他一去不回,定要將這些告知與你,不能到了最末你都不知他的心意。往后離紛爭遠一些,他日后護不得你了,局勢又難定,叫你不要死心眼,保全自身才好?!?/br> 最后這半句話說得隱晦,意思是叫我同他劃清界限,莫要被牽連。我倏地抬頭,沖大哥笑了笑,“大哥可還記得方才你進來的時候說了句什么?我打小就這么犟了,見了棺材未必落淚,到了黃河未必死心?!?/br> 他搖了搖頭,“我秦家家訓里忠君這一條,指的乃是君,太子算不得君?!彼掍h一轉,“可家訓里,忠君這一條前還有一條――忠國。四皇子聯結契丹,已是對國不忠,將來難承大統。太子雖是薨了,也不能叫這位置落到四皇子手里?!?/br> 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肩膀,“圣旨未至,父親身為定遠侯,我身為世子,這時候皆是不能擅自行動,去將沉沙谷攻下來的?!?/br> 我點點頭,示意我能明白。他站起身,一邊往外頭走,一邊道:“你這些日子把身子都要耗空了,好好睡上一覺?!?/br> 而他方才坐的那處,一枚軍令在燭光下反射著帶著暖意的光。 這軍令我是熟的,與虎符略有不同,調動的是秦家軍里最尖銳的一支,算得上是秦家私物。 只要圣旨未接到,就算不得違旨,有這諸多限制不能擅動的只是父兄,而我是“偷拿”了軍令,東窗事發之時,父親頂多是個管教不嚴的罪名。更何況我是太子遺孀,于情于理,皇上亦不會重罰了的。 第 62 章 我將那枚軍令用力握在手心, 忽的有些明白為何如此多的人寧肯為權賠上一生。手中這實打實的,不僅是調兵遣將的權力,更是能將我心心念念的人帶回來的倚仗。 不知何時沒了意識, 一夜無夢,卻也只睡了兩個多時辰, 天還未亮起來的時候,我便醒了過來, 下榻活動了一番筋骨。 我鞠了一捧冷水洗過臉,將發束好。眠了這一覺,先前的渾噩一掃而空, 這才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天邊這時才顯出一絲魚肚白。既是偷拿了軍令, 私自領兵出戰,若是青天白日下也太過惹眼了,我又委實不愿再多等一日,索性今日便出兵。好在一路上略作停歇的驛站旅館皆是初三安排過的,消息未曾斷過,北疆的情形我也心中有數。 沉沙谷仍在契丹手里不假, 只是耶律戰應召回了契丹王廷, 只留了一員大將守在谷邊,駐扎的大軍也跟著耶律戰撤了大半,余下的不足一萬。想來在耶律戰心里,太子已死,大局已定,也無須再費什么腦筋了。更何況他還有四皇子探著前朝的意思,只要圣上不下旨出兵討伐, 便不足為慮。 我心里盤算了一圈,此般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估摸著勝算有九成。當機立斷拿軍令點了八千精兵,直奔沉沙谷而去。 這支秦家軍平日里管理得便極為嚴苛,執行力驚人,個個兒都是十里挑一的,此番陡然出動也并未有一人有微詞,省了立威立信那一套,也省了我不少心力。 我本就做的是速戰速決的打算,將士一應輕裝上陣,抄著近路,行進速度也快許多,只用了一日的時間便趕到了沉沙谷外五里。 大軍原地駐扎下來休整,只待后半夜這場仗。 我仍是男裝打扮,軍中早便沒了我的輕甲,這一身還是從營房里翻掇出來二哥早幾年穿過的,我穿著仍是有些大了。此時我在帳子里來回踱著步,將地圖兩手展開,正琢磨著,聽得有人在帳子外喊了一聲“少將軍”,我反應了好一陣兒,才沉聲道:“進來?!?/br> 來人姓張,年紀不大,已做到了參將,算是軍中翹楚,自我領了兵這一路上,多是他在旁協助部署,想來也是大哥特意安排了跟著我來的。我還思慮著方才心中閃過的念頭,依著地圖找著地方,他進來也未仔細瞧。 “不知少將軍如何打算?” 我皺著眉沉吟了片刻,忽的靈光一閃,將地圖往案上一拍,沉著聲同他說了一遍。 “少將軍的意思是,以八千兵馬...” “非也,”我打斷道,“只四千。留下四千,后撤一里地。